皇帝转了一圈嘶哑着嗓子说道:“二十几年前他已经有了赴死之心,如今你们有几个能做到!”
所有人都看向门外,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皇帝长长吐出一口气:“大宁元年,廷尉府叛逃的人为了不让着朕好过,所以准备刺杀朕选中的人,包括朕刚刚提到的几位,王怀礼,你是朕第一个点名要的人,所以也是第一个被人盯上的人,那天夜里,有人在你家门外仗剑守了一夜,就是如今站在门外的叶流云。”
王怀礼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再次看向大殿之外。
“天成二年,朕派去北疆的人把安远志接回来,可那时候北疆正在与黑武人开战,朕身边已经无人可用,所有能打仗甚至所有能提刀的人都去了北疆,是叶流云挑选了一批他招募来的江湖义士,自愿到北疆接你,叶流云带着二十三个人去,进长安城的时候只剩下四个人。”
“天成三年,正是朕决定对黑武人反击的时候,庄雍率军死守封砚台,铁流黎率军绕到黑武人后边,杀敌十几万,那一仗打的黑武人至今不敢大举来犯,而当初与朕商议此事的正是老将军苏茂。”
苏茂垂首道:“臣记得,陛下把臣接回来,臣连夜进宫,一路上小人作祟图谋不轨,那时候陛下身边真的是没人可用了,臣从东疆回来,是一路偷偷摸摸回来的,可是才进城就被人盯上了。”
皇帝看向门外:“叶流云,你进来!”
一身白衣的叶流云迈步走进大殿,跪倒:“臣,叶流云,拜见陛下。”
“你起来。”
皇帝从高台上下去,大步走到叶流云身边:“他身上的伤疤,有十三处是那天为了保护苏老将军留下的,这些事难道朕还要一一告诉你们?要不要现在朕把这些伤疤一一指给你们看?你们可以不知道,知道了也可以忘,可朕永远都忘不了。”
公车右低头,面带愧色。
皇帝吐出一口浊气:“有人甘愿付出而不要名利,有的人为了名利不计代价,公车右,你过来看看,这就是你说的蝇营狗苟之辈,这就是你说的下三滥的江湖客!”
公车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有罪。”
“那时候,朕有多难?朕不像个皇帝,朕是求着人帮朕,可是有多少人以病重为由跑了?有多少人甚至连个借口都不说也跑了?可还有很多人愿意陪朕站在一起,愿意与朕同扛这个大宁。”
皇帝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好一会儿才逐渐平缓下来。
“那些叛逃的才是乱臣贼子,他们才是蝇营狗苟之辈,他们才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下三滥!”
皇帝眼神里散发着寒气:“包括没走的沐昭桐!”
众人全都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而兵部侍郎杜高淳的头低的更低。
皇帝走到公车右身边:“朕知道,你们得清高,你们得与众不同,言官当敢言,那是朕给你们的权利,所以平日里你们骂朕昏君朕都可以忍了,可朕不能忍为大宁默默付出了那么多的人却被你们骂做乱臣贼子骂做下三滥。”
他猛的转身:“代放舟,把衣服拿过来。”
代放舟捧着一个托盘快步跑过来,皇帝一把将紫袍从托盘里抓起来,走到叶流云身边给他披在身上:“从今日起,你就是大宁的刑部尚书,谁若是觉得朕今日之决定荒唐,那也给朕闭嘴,朕不想听到一个人说他不行。”
叶流云刚要张嘴,皇帝瞪了他一眼:“你也不许说不行!”
皇帝大步走回龙椅那边坐下来:“代放舟,宣旨!”
他看着龙椅下爬伏在地的群臣,一字一句的说道:“朕从不一意孤行,今日朕偏要一意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