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不光是柯达式的考虑,也不光是布列塔尼亚海军部式的筹划,还有更深层次的理由。
说到底,是曰本人不愿意接受“产业链内部的全球化分工”,他们想守住工匠精神最终能发挥的空间。
顾骜前世在“得到”app上,听液晶演艺的时候,就剖析过这个问题:80年代末,乃至90年代大部分时候,曰本人首要考虑的是,如何防止美式的制造业空心化也在曰本发生。
如果按照美国人那样,高科技产业越来越标准化、相容化,最后的下场是什么?那就是全球贸易不再仅仅是“产业间分工”,而是变成“产业内分工”。
所谓“产业间分工”很好理解,就是旧时代的国际贸易形式。比如让中国人种茶叶,法国人酿香槟,穷国搞农业输出农产品,富国生产高附加值的科技产品赚大钱赚剪刀差。
而一个行业如果生产环节标准化、容易代工,便于“研发和设计和生产的分离”,那就变成了中国加入wto后常见的“产业内分工”了。
比如智能手机是高科技产品,但是其实美国人只是提供了晶片研发,整机设计。
可晶片的制造在湾湾,整机的制造在大陆。
高科技产业内部,劳动力便宜、响应效率快的发展中国家,也能赚到一点钱。
偏偏曰本人最痛恨这种“全球化产业内分工”。
因为曰本人有终生僱佣制,他们的工人包袱甩不掉。
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曰本人的创新力其实是享受了终生僱佣制的红利的。
因为终生僱佣制可以让人不用害怕“哪一天自己目前钻研的技能落后了,就被东家踢走”。
也不用害怕“因为过度嵌入到僱主的专精分工系统内,让自己在社会上的通用性竞争力下降,而不得不为失业后的退路考虑”。
这个很好理解,比如索尼做单qiāng三束显像管技术的研发时,有些人一辈子就是在研究某几种电子qiāng的耦合效应——这个研究方向所积累的经验和价值,其实离开了索尼公司,到了社会上,就彻底废掉了,或许全曰本乃至全世界,都只有索尼一家需要细分到那么细那么专精的技术。
你要是不承诺对方可以在公司干一辈子,谁会去为这种“自废通用性武功、自废跳槽竞争力”的事情努力?
正是终生僱佣承诺了,人家义无反顾100%全心全意去当“被推到社会上就会成为废人”的社畜。
可是,一旦一个产业进入了“全球化产业内分工”,曰本人承诺的终生僱佣制就完蛋了。
只要一个产业的制造环节门槛不够高,折腾不够多,能够在80年代迁移到湾湾地区或者韩国,中国加入wto后还能迁移到中国,曰本人就玩不了了。
所以,他们宁可坚持复杂的、在制造环节需要很多“工匠绝活”的老路线,来保住自己的全产业链——
从这个角度来说,曰本的企业家还是对工人比较有良心的,宁可自己没竞争力,也要保住老哥们儿的饭碗。
这点跟美国人截然不同,美国资本家早就拥抱全球化产业内分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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