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银衣被风轻吹,周身散发的是比那月光更静谧更优雅的气韵,说出口的,却是比那山比那海更为伟岸的誓言。
水燕倾顿觉双颊之上的潮热像一把盛夏夜晚燃烧的火焰燎烧至了她耳后,清晰可辨的热度。
唯有凉凉的风意温柔贴心地吹拂在她的耳后,替她带去了一丝燥热,她才能故作镇定地转过了眸眼,低头暗道了一声:“无耻。”
即墨泽眼间的笑意终于随着她的这句“无耻”飞散而开,压低了满是笑意的声音捉弄地说道:“我还可以下流。”
“混蛋!”水燕倾恼羞成怒地白了即墨泽一眼,“啪——”的一声便一鞭甩在了“黑夜绝杀”的马背之上,只见“黑夜绝杀”似乎也发出了不满的嘶吼声,双蹄高抬而起,便撒了欢一般地向空荡荡的夜色中疾驰而去!
即墨泽急忙将马鞍安上,亦上马,追在水燕倾身后,念叨着:“不会骑马你就慢点,逞什么能!”
“要你管!你还是管好你那位太后娘娘吧!”水燕倾头一回,冲着即墨泽吼道,又在马背上加了一鞭,千里良驹立刻像黑夜中的一道闪电直冲向百里之外!
“看来,你吃醋的模样,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可爱一点。”即墨泽笑意满满,长鞭重重落下,白色的骏马亦以更快的速度追至其后,如同一道白光,撕扯过了夜的黑!
他的马,不是端木煜翰送的那匹马。
而是另一匹,更为出色的汗血宝马。
星辰闪耀的夜幕之下,黛色的夜空被如疾驰而过的一白一黑两匹骏马撕扯出两道光亮的弧度,尘土扬上了万里的苍穹,在二人身后漫漫陀陀成了锗色,弥散着二人的身影,缠绵而交织,渐渐散成了雾,缥缈虚无得是那么不真实,却又那么地动人心魄。
恍若一梦,柳绿鹅黄,小桥江南烟雨蓬莱一梦。
夜幕的边缘渐渐染上了一道灰白色的边缘,天边远远的一颗启明星愈来愈亮,而灰白色浅边缘也渐渐被姹紫嫣红的霞光所代替,即墨泽端坐于马上,迎着西北的朝阳和无尽的霞光默默出神,整个人颀长如松。
连夜的风尘仆仆竟没减了他一分的英气。
他于那一轮出升的朝阳里静伫,漫天的朝霞绚烂如斯瑰紫嫣红,映得他的背影如雕如琢,整幅画面如歌似清风。
水燕倾立于他身后,呆呆地望着如此卓卓绝艳的即墨泽,摒住了呼吸,轻踩着他被朝阳拉长的背影,踌躇而微微叹息。
这么清绝的男子,怎会轻易爱上如此不起眼的她?
大致,不过是梦一场。
等到了皇城,见到了那位倾国倾城的太后,他便会忘却了今夜于莽莽星辰下,他与她单骑穿山过野的心潮澎湃,亦会忘了于辉辉星月下,他对她说过的动人誓言。
她,于他,大概不过是一时兴起,到了约定时间,便会消散不见吧。
天边的那颗最亮的启明星随着朝阳的升起,而渐渐淡隐了下去,就像不曾来过这片夜空一般,消散,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