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是在罗南这样的人眼中是这样吧。
罗南走到外间院子里,仰头看星星。他视线明锐,轻易破开了都市的光污染,又有超凡感知自然流淌,不受都市摩天楼群遮挡,可见灿烂星河横过天际,与都市边缘海岸山脉的氤氲彩光连缀,几若一体。
可又怎可能是一体呢?
百千、亿万光年之外投射来的星光,自不介意地球上微渺众生自以为是的臆想。可它们同样也天然消解了人们趋近了解的努力。
某种意义上,神与人的关系也是如此。
当然,是指天渊帝国专业历史文本中,记录的那种。
罗南看星星时间长了,想得多了,嘴里不自觉就在嘟囔,脑中更是有不可计数的字形翻转流变,尝试礼祭古字的“输出”练习。
可不论对错,便是诗仙也没法在开蒙不久,便说出“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之类的诗句。
罗南更差得远。
学习礼祭古字,是件很拿人的事儿,过程中难点极多。
比如,它超级复杂,对构形水平要求超高,基础差一点儿,就要在分解组合的规则上晕头转向。
比如,它涵盖了大量地球上根本没有的描述对象和基本概念,这是文明的代差,很难逾越。
可更让罗南头痛的,还是这种文字本身的倾向性:名为双方沟通的产物,整体上讲,礼祭古字还是凡人向神明妥协的更多一些。
好吧,光一个“礼祭”的名字也很明显了。
但更具体些,从描写的视角趋向就能看出,基本上所有相关的专业历史文本,它们的“遣词造句”,大部分都力求从一个宏观尺度入手,去描述相对微观,但对于正常人类尺度仍然是过于宏大的事件。
所以,遗传种方面的使用者,描述起来往往不得要领,留下了大量不那么具备指导意义的文本。
有些罗南能够看出来,有些是要在反复阅读中才豁然醒悟,让他走了好多弯路。
反倒是另一方,站在纯粹神明的立场上,以非人的视角,描述宇宙时空的膨胀变化,以及生命长河的蜿蜒兴衰。他们的描述角度虽然往往出乎意料,可细细思索反而特别精准到位。
前提是,你必须破译成功。
那些记载下来的“神明表述”,可能是这些文本中最具价值的一部分,本身就很少,又高度凝练——不是说语言的艺术,而是指对礼祭古字的整合运用方式。
往往“简单”一句,就要把基准字都用尽了,穷尽了里面的变化,又有大量高级的缩略简写,基本是神明认为“不言自明”的事,基础不够,直接就要懵掉。想要再转译成“白话”,又与礼祭古字的基本原则不符,只能强抠。
出现这种情况,根子就在于“神明”和遗传种的感知层次,以及相应的思维模式上,存在的巨大鸿沟。
特别是古神那种宏观生命,物质层面的躯体结构超乎想象,动不动就是星系级、位面级的跨越,在人类视角中,可计算的那部分,也是以万、亿光年为单位的标准。庞大到自己身上产生多个意识群,自相打架的情
况也屡有发生。
人类这种生存尺度,和古神其实搭不上界。银河霸主级别的高等文明,指不定就是古神躯壳角落里一搓就掉的死皮。彼此认知宇宙、描述宇宙的方式,差了无数个维度,沟通什么的,实在是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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