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菡瑶弄清了缘故,便明白了:倪意尚这是想借黄修的名望和毒舌,狠狠踩踏林知秋,要让他身败名裂呢。
她含笑听着,轻易不插话。
“借势”这两个字,她向来比人会用,此事本就是她一手安排的,正要闹得越大越好。
周昌冷笑道:“说明天就开呢。”
黄修道:“刘家财大气粗,办起来自然快。”
王壑敏锐察觉这件事其中有猫腻——那林知秋又不是什么画坛大师,开个画展,也值得如此大张旗鼓地宣扬吗?来请黄修和周昌的人用意也很可疑,分明针对林知秋;针对林知秋,其实是为了针对他妻子刘诗雨;针对刘诗雨,意在李菡瑶。他和李菡瑶还没公开露面呢,霞照这潭水就被搅和起来了,风云诡谲,暗流汹涌。
他便问道:“但不知这林知秋都展出些什么画?”
黄修道:“听说是百美图。”
王壑忙问:“哪百美?”
黄修瞅着李菡瑶,道:“百美,非指一百个美人,他这一百幅画全绘的是他妻子——刘织造刘大人,端的是伉俪情深、恩爱无俦,怎不叫人感动!只是将妻子的画像展出,让千千万万人观看,实在不尊重。”
林知秋是刘诗雨的夫君。
刘诗雨可是李菡瑶提拔的。
李菡瑶含笑不语,乖巧静听。
黄修见她不说话,心中很生气,想道:“孽徒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是了,她心心念念要做女皇,为的就是驱使天下男子为其效力,享受无上荣耀。一个林知秋算什么,将来她的后宫恐怕会收集无数美男,为她弹琴,帮她作画,陪她下棋,替她描眉梳妆、伺候膳食、戍守天下……”
他越想越气,怒视李菡瑶。
李菡瑶无辜眨眼。
这时周昌道:“她只顾炫耀夫君对她的宠爱,替她画百美图,把夫君当裙下之臣了。这女子太虚荣,目光又短浅,行事始终不脱闺阁之气,做官简直荒唐!李菡瑶算有能力的,只是眼界不够,所以看不清世道人心,想建立国祚,任用女子为官,无异于痴人说梦。昔日梁青云——”说到这他转向王壑,差点说出“你母亲”,好险煞住话头,道——“清溪你是知道的,其魄力手段比李菡瑶不知强多少,也未妄想试行女子科举入仕,非懦弱不能,而是知其不可为也。”
王壑心想:错,母亲妄想过!
他静默了一会才道:“这件事说不大也不算小,画展一出,必定众口纷纭。那刘诗雨绝不敢擅自主张,必定请了李姑娘示下,经李姑娘许可;而李姑娘行事,从来不会无的放矢,那这件事便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了。”
说到这,冲李菡瑶一笑。
李菡瑶瞪了他一眼。
黄修忍不住问:“子玉,你觉得刘诗雨此举可有不妥?”
李菡瑶道:“妥不妥,弟子要亲眼看了画展,才能定论;眼下道听途说,评价尚为时过早。”
黄修:“……”
周昌:“……”
还真是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