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对众人笑道:“怪道说无商不奸。这李家做生意抠门惯了,明明万贯家财,却不舍得一点炸药,活该被咱们捉;要是他大方些,早跑了。”
谭顺笑道:“越有钱就越小气。”
宋平道:“她不舍得花,咱们替她花:先赊了炸药帮她把这山给炸了,再叫她还银子。”自觉这话妙极,说完哈哈大笑。
众人也都心领神会地大笑。
笑声中,一缕琴音突破了山下江面上的鼓声和喊杀声,不依不饶地盘旋而上,直上青冥。
琴音威严庄重。
大战一触即发!
这是《将军令》。
宋平听不懂,只觉心上有些不舒服,隐隐的不安。
众军静了一静,忽然又笑:
“这黄毛丫头真逍遥。”
“死到临头了还不知呢。”
“她懂什么,以往都是男人惯着她,她就以为自己了不得了,要称王称霸了。结果碰见咱们将军,辣手摧花!”
“将军,等抓了她,办庆功宴,就让她在酒席上给咱们弹琴,让咱们都听一听。”
……
宋平被捧得又笑了。
天鬼洞内,胡齊亞听得外面声音不对,又变着法儿拷问抓来的水军。那水军虽不知情,两只眼睛却没瞎,见上万的官兵不顾天黑往山上搬东西,早觉得不对了,恨宋平让他们来送死,便一五一十都招供了。
胡齊亞惊出一身冷汗。
他急忙去找鄢芸。
“人家要活埋我们了,姑娘还有心思弹琴?”
“胡少爷稍安勿躁。”
“稍安个屁呀!别弹了!”
胡齊亞忍不住发作。
鄢芸抬眼看他,双目湛然,手下不停,琴音越发激昂、紧张,“大战即将开始,胡兄请养精蓄锐!”
胡齊亞:“……”
他知趣地闭上了嘴。
此时的鄢芸,身上有股奇异的安定人心的力量,衬托着胡齊亞焦躁不安,令他警觉。
一曲毕,鄢芸叫“霜儿!”
霜儿道:“婢子在。”
鄢芸道:“箱子都搬进去了吗?”
霜儿笑嘻嘻道:“都搬进去了,把通道都塞满了呢。”
鄢芸点头道:“很好。”
胡齊亞觉得不对,忙问:“箱子里装的是什么?”肯定不是金银财宝,不然不会这个时候塞进通道。
鄢芸意味深长道:“火药!”
胡齊亞:“……”
可怜宋平,没命地追这些箱子,谁知箱子里竟然是火药。若他知道了,不知怎样悔恨难受。
凌晨时分,是人最嗜睡难醒的时候,景泰府的百姓于睡梦中忽然听见滚滚的春雷炸响。
某农家床上,媳妇道:“打雷了。”
她男人闭着眼睛咕哝“二月打雷有什么稀奇的”,然后接着睡,丝毫不理会天气变化。
惊蛰响,万物长。
没有人把这雷声跟天青山天鬼峰下的爆炸联系起来,都当是惊蛰春雷,自然而然。
宋平带着禁军退到西南方,双手塞住耳朵,看着天鬼峰下毁天灭地的爆炸,掀起一波波泥石巨浪,火光冲天,将天鬼峰的剪影印在天空,瑰丽奇幻。
爆炸接二连三,久久不息。
宋平觉得不对——
怎么炸这么久?
而且看那爆炸范围,并不止他们挖的那些坑,好像一挂大鞭炮似得,对着天鬼峰一路炸过去,从他这个方向看,正如一条怒龙腾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