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度斜睨他一眼,哼了一声道:“明知故问!”
裴本侃侃而谈道:“父亲认同管仲之言——以人为本,儿子与父亲想的一样。儿子此番去找郑姑娘,只要儿子能打动她、娶她为妻,无论身在何处,还不是一样的绵延子嗣、光耀裴家门楣?横竖都不会赔本。”
他还有句话没说:在京城,郑若男是高不可攀的白虎王之女;去了江南,郑若男便是孤身一人。他也有一身才学,正好跟她一起白手起家、建功立业,想想都觉得意气风发、妙不可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便头也不回地去了!
裴度气得倒仰——以人为本是这样解释的吗?连儿子都赔出去了,还不叫赔本?
他正命人追儿子,忽听人回禀,说张世子正带着“李菡瑶”巡城呢,忙亲自来见张谨言。其实是找“李菡瑶”,这件事需从根上截断,才能让儿子回头。
张谨言听完,看向观棋。
观棋没想到姑娘拐走一个,还能再白送一个,心里笑开了花,面上郑重对裴度施礼道:“请裴大人放心,若是令郎真去了江南,晚辈一定会善待他。”
裴度道:“……”
谁要你善待了?
他只要儿子回家!
然他也清楚,李菡瑶不会听他的,这事须得从长计议。好在他儿子不是一个人,还有郑若男作伴。白虎王若能救出女儿,想必不会丢下他儿子不管。
……
皇城南门,正午的阳光晒化了积雪,雪水顺着屋檐往下流,形成一道雨帘。张谨言和观棋站在城楼上,远眺城内。谨言道:“明天愚兄送妹妹出城。”
观棋道:“劳烦世子了。”
谨言转脸,看着她。
观棋察觉,也转脸。
两人对视,阳光下,彼此的眉眼格外清晰、美好,眼底的心事也一目了然。忽然两人同时笑了,就像这正午的阳光一样灿烂、温暖。
谨言道:“还有几天就过年了。”
观棋道:“我要在路上过了。”
谨言:“……”
他想开口挽留她,又闭上了嘴,因为他清楚将她留在京城并非好事,还不如早些离开。
他便道:“我不留你了。”
观棋道:“嗯,别留。”
两人再次相视一笑。
他们没说绵绵的情话,也不再争锋相对,只说些京城的风土人情和过年习俗等事。
这时,一玄武军上来,将一包裹交给谨言。
谨言打开包裹,取出一幅折叠的图纸,在城墙上摊开,示意观棋看:“这就是北疆地形图。”
观棋忙凑近细看,果然详尽,许多地方都有谨言标注的字迹,下方还盖着他的小印“慎行”。
谨言对着地图,将一些重要城镇和山川河流指给观棋看,并做详细讲解;讲了一半又停下,从包袱里翻出一个小本本,翻开来给观棋看,“图上写不下许多,愚兄在这上面都做了详细注释。这些地方都是我亲自走过的。”
观棋见那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又是敬佩又是欢喜,诚挚道:“多谢世子。你这是走万里路了。”
谨言笑道:“不止万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