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诗雨手下不停,嘴上道:“等爹爹好了我再去,缺一天半天的,不要紧。娘年纪大了,也不能操劳,倘若娘再累病了,哥哥又不在家,我更慌了。”
坚持将药喂完了。
又接过丫头手上的漱盅,伺候父亲漱口。
又让夕儿拧热毛巾来,替父亲擦脸、擦手。
觉得父亲中衣汗湿了,又张罗着让丫头伺候着换下来,穿一身干爽柔软的中衣。
一番忙乱后,刘老爷也累了,躺下装睡,闭着眼道:“我就睡了。你快回衙门吧。”
刚才换衣时,刘诗雨避出去了,这会子进来,又在床边坐下,摇着檀香扇替父亲扇着,道:“不急,等爹爹睡了我再走。晚饭父亲想吃什么,我吩咐她们做。”
刘老爷:“……”
女儿这么孝顺,他该满意了。
可是,为何心中不安呢?
刘诗雨摇着扇子想:你若不安,赶紧好了吧。
迷迷糊糊的,刘老爷睡着了。
刘诗雨起身,正要将扇子交给丫鬟,忽见他又睁开眼,忙俯身低问:“爹爹可要喝水?”
刘老爷忙摇头。
刘诗雨又坐下,继续扇。
手都扇酸了。
暮色降临,刘老爷终于睡沉了。
刘诗雨吩咐丫鬟婆子好生照料,又劝母亲在隔壁睡了,她才脱身,匆匆回到自己院子。
那林知秋也刚睡醒,喝了一杯浓茶,彻底醒神后,又去到书桌前,开始作画。刘诗雨透过窗户看见他弯着腰、全神贯注在笔端,生恐打搅了他,不敢进去,且站在外面,等他这一段结束。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天黑透了。
明画早点上几盏玻璃罩的灯。
屋里亮如白昼。
外面却只点了一盏灯笼。
刘诗雨怕外面太亮,影响林知秋。不但不许外面点灯,也不许人吵。事实上,她离开父亲的丹枫院不到一刻钟,就有丫鬟来回禀,说老爷醒了。也不知是父亲听说她来见林知秋,心里不满,特吩咐人来告诉她,还是母亲吩咐的。她回说:知道了。厨房里熬了清润莲子羹、香咸鱼片粥、清甜紫米羹、鸡丝粥,先伺候老爷吃。我待会就来。
丫鬟只得回去了。
刘诗雨直等到林知秋中途搁笔,唤明画上茶的工夫,她才趁机接过茶盘,亲自端进去了。
无人知道她对林知秋说了什么,明画只看见姑爷满脸兴奋和激动,精神抖擞仿佛清晨刚起床,而姑娘也吩咐小厨房,叫熬参茶和宵夜,给姑爷晚上用。
刘诗雨出来后,依旧去丹枫院,伺候父亲吃粥喝药、洗脸打扇,做孝顺女儿。
刘老爷哼哼唧唧,说身上不舒坦,再也没提织造衙门的事,况且天也晚了,要去衙门也是明天去。
刘诗雨看出父亲不高兴。
她只能尽力伺候、屈就。
她依稀觉得,父母虽疼爱她,但疼爱的是以前未嫁的女儿,而不是嫁给了林知秋的女儿。这中间的微妙之处,非经历过成家立业的人不能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