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妈妈,住口!”
安妈妈嘟囔的当儿,安妮已经跑到车夫跟前,将一块大洋交给了他,并十分不好意思的道了歉,这才回到近前。
刚走过来就听到安妈妈的话,安妮沉下脸,不悦的训斥了一句,“你都浑说些什么?我与大少爷夫妻一体,我的便是他的,他花自己的钱,又有什么打紧。”
安妮这话,表面听着实在训斥下人,其实是变相的证实了安妈妈的话。
在场的人听得明白,原来他们S大的这位曾大才子还真是一边吆喝着离婚,一边毫无心理负担的花着“前妻”的钱哪。
曾贤良的脸红得都能煮鸡蛋了,他觉得众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
他本就清高、骄傲,因为出身好,留过洋,又写得一手好诗,不管是在校内还是校外,都备受吹捧。
他、堂堂曾大才子,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
尤其是那个他看不起的黄包车车夫,转身离去的时候,居然嘀咕了一句:“难怪戏文里老说什么‘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还大学老师呢,居然是个吃软饭的白眼狼!”
“可不,这样的人竟也能当先生?不怕教坏了学生吗?”
两个黄包车车夫,一边闲聊着,一边拉着车退到一旁。
刚刚他们跑了这一趟,交了车行的份儿钱还有剩余,他们也不急着继续拉活。
好不容易看到这样的场面,若不是凑个热闹,岂不是可惜了。
安妮耳目灵敏,发现了两个黄包车车夫的小动作,眼底闪过一抹满意。
这年头的黄包车车夫,就跟后世的出租车司机一样,消息最是灵通,也最能散播八卦。
有了这两位做“现场直播”,相信用不了多久,曾大才子的故事便会传遍省城的大街小巷。
“什么夫妻一体?!”
曾贤良也听到了两个车夫的议论,鼻子都要气歪了,羞恼之下,也就没了素日的理智,脱口说了句:“王氏,我已经与你登报离婚,咱们早就不是夫妻了。”
“登、登报离婚?”
安妮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曾贤良。
话说安妮来到S大校门口时,一直都低着头,大家都没有看清她的模样。
只是见她她穿着崭新的旧式袄裙,一看就是典型的封建乡下地主婆。
直到这时,曾贤良以及围观的众人才看清了安妮的模样。
只见她生得很漂亮,五官精致又不失大气,画着得体的妆容,更让她平添了几分美丽。
那种清末的繁琐发式和首饰,非但没有丝毫的累赘,反而让她有种独特的古韵和娴雅。
雍容华贵、气质天成,又带着传统女性特有的羞涩、婉约,俨然就是极具东方韵味的古典美女啊。
跟安妮一比,周雅顶多算是清秀佳人。
周雅唯一胜过安妮的,也就是那浑身的“洋气”了。
在场的一些男同学、男老师看向曾贤良的目光都有些怪异,似乎不明白,这位曾大才子为何舍弃家中的大美人,反而屈就周雅这么一个清粥小菜。
不管什么时候,男人都是视觉动物。
什么追求自由恋爱,什么打破封建桎梏,如果他所谓的“真爱”是个无盐丑女,那女人再新朝、再洋气、再有才,估计他也不乐意!
周雅也看清了安妮的模样,心里顿时一阵发慌。
以前她曾经听曾贤良提过老家的女人,在曾贤良口中,那就是个不识字、没见识、裹小脚、抽大烟的无知村妇。
周雅也根据曾贤良的描述,脑补了王氏的模样:裹着畸形的小脚,穿着臃肿落后的前清服饰,因为抽大烟而面黄肌瘦,牙齿都被熏黑了,滑稽可笑的模样,就跟京剧里的丑媒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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