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钟左右。
严先生带着两个壮硕的女保安走了进来,她手里还拿着一个手机。
“钟安妮,快点儿接电话,接通了,不许乱说话。”
严先生打开门,和两个女保安一起挤了进去。
进门的时候,她还顺手开了灯。
啪~
灯亮了,不过这盏灯跟过道的灯一样,都是瓦数极低的小灯泡。
比乒乓球大不了多少的小灯泡,发出微弱的光,但还是给这个漆黑的房间带来了一丝光明,也能让人看清房间的一切。
嗯,尤其是地面上散落的烤肉和茶杯,更是十分醒目。
两个女保安一左一右的站在安妮身边,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严先生则把手机丢到安妮身上,又补了一句:“哼,就算你乱说,你父母也未必相信,谁让你是个坏孩子呢。”
严先生根本不怕安妮跟钟父钟母告状。
什么?你说你被先生罚了?还不给饭吃、不给水喝?
冤枉啊,咱们学院确实会让学生面壁思过,可绝不会刻意虐待。
孩子都是十几岁的大孩子了,她不肯吃、不肯喝,老师也没办法啊。
严先生甚至会把视频电话的摄像头对准地上的东西,好让钟父看清楚:瞧,咱们给了饭,却让你家孩子发脾气打翻了,这可真不怪我们。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18:00,铃声准时响起。
安妮在三个女人的监视下,拿起手机,划开——
“喂,安妮啊,你、你这几天过得好不好?饭菜吃着还习惯吗?老师对你好不好?你认床,晚上睡宿舍能不能好好睡觉?妈妈给你寄了些东西,这两天应该就能到,另外,妈妈还给你在学校的账户上打了钱,想吃什么,想买什么,你随便买,千万别不舍得……”
电话刚接通,另一端便传来钟母的声音。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无不显示她对女儿的关心和愧疚。
“妈,我、我错了,我不该耍脾气,不该为了气你们而故意学坏,更不该试图丢掉妹妹。”
安妮的声音嘶哑而虚弱,她无比诚恳的道歉,然后喃喃道,“妈,我快死了,我死以后,求你们一定把我带回去,我想回家!”
说完,安妮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严先生大怒,“你、你敢胡说?”
安妮无辜的摊摊手,“我有没有说过一句学院的不好?有没有跟妈妈告状说老师虐待我?”
没有啊!
不管是对学院,还是对老师,她一个字的坏话都没说。
严先生被噎了一下:……
好,好个钟安妮,竟敢跟她玩儿这一手。
是,安妮确实没在电话里告状,可她这番话,比告状还厉害。
如果安妮单纯的告状,严先生还能辩驳,并且用“事实”说话。
可安妮一句话不好的话都没说,而是摆出一副“人之将死”的模样,你说电话那端的父母着急不着急?
“什么叫你快死了?你怎么就要死了?”严先生用力喘了几口气,厉声喝问道。
安妮没说话,只是竖起了两根手指,“两天滴水未沾,我现在觉得心悸、头晕,眼睛里都有重影。我的五脏六腑现在应该都非常虚弱,再熬一宿,没准儿还能得个肾衰竭——”
肾衰竭三个字,仿佛按住了严先生的脉门。
她干瘦的脸上阴晴不定,忽然,她阴测测的一笑,“好个兔崽子,敢阴我?我告诉你,你这种小把戏我见多了。哼,不就是想骗你父母来把你接走嘛,没门儿!”
严先生到底在这样的学校待得久了,见过形形色色的学生。
说实话,不管是被送来戒网瘾学校还是德音学院的孩子,都不是老实听话的“好孩子”,而是所谓的“坏孩子”。
但这样的在世俗眼中的“坏孩子”,往往都是极聪明的。
只是他们的聪明没有被家长和世人发掘,或是接纳。
更有甚者,世人还会因为他们的那些聪明而觉得他是个不乖、不好好学习的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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