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妮和五个孩子更是吓得双腿发软,房子已经没了,他们可不能再没了顶梁柱啊。
熬了小半天,安妮一直没有清醒,徐老娘见一群人在医院靠着也不是个事儿。
大人还好,几个孩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坏了。
徐老娘便带着几个孩子回了徐家,留下徐春妮守着,并跟徐春妮说,徐大哥还要上班,等他下了班就来替她。
“真的没事,我吐出了那个口血,反倒觉得身体更松快了。”
如果安妮的脸色不是那么的白,那她的这番话更有说服力。
徐春妮到底不放心,赶忙跑去叫大夫。
不多会儿,大夫赶了过来,给安妮问诊了一番,“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在医院里观察几天吧。”
徐春妮连连点头。
傍晚,徐老娘和徐大哥果然赶到了医院。
徐老娘看安妮醒了,心里悬着的大石总算放了下来。
话说安妮倒下的那一刻,她真是又后悔又后怕。
明知道女婿受到了这么大的刺激,她不说劝着,居然还火上浇油,逼女婿跟他妈决裂,唉,这一逼竟是直接把女婿逼得吐了血。
自家闺女才三十多岁啊,房子没了,还带着五个孩子,女婿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
“妈,我没事,过两天就能出院了。”
安妮看出徐老娘的愧疚与不安,挤出一抹笑,“房子没了,还有几十块钱的外债,我得赚钱。妈,您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让春妮和孩子受委屈了。”
徐老娘眼睛一亮,但还是不放心,故作为难的说道,“如果事后你妈哭着给你赔不是,求你原谅,你、你——”会不会又心软,再把那个老祸害弄到家里?
“我妈到底生养了我,以后我还是会孝顺她,”
安妮躺在病床上,气息还是有些虚弱,“每个月给她寄五块钱的生活费,逢年过节的回去看看,她若是有个头疼脑热,医药费跟大哥、三弟平摊。”
说这话的时候,安妮的表情很平静,语气也没有什么起伏。
徐春妮倒是越听越兴奋,但她吃过教训,不敢轻信丈夫会醒悟,又追问了一句:“老周,这样合适吗?”
安妮说的这个办法,在当下,也算是孝顺儿子的养老标准了。
但跟过去,可是完全没法比啊。
如果真能就此摆脱梁老太,徐春妮倒是觉得,房子没了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
房子没了,以后还能想办法。
可阴魂不散的婆婆,更让徐春妮觉得头疼,也更难缠。
而且吧,现在徐春妮租到了房子,一家七口也不是真的没有落脚的地方,她对房子反倒没有过去那么执着了。
“怎么不合适,我本来就不是负责养老的儿子,每个月给生活费完全合乎规矩。”
安妮仿佛是真的被亲妈伤透了心,惨然一笑,“就像妈说的那样,以前我妈不管做了什么,都还能推说‘不是故意’的,但这次的事——”
安妮说不下去了,但徐家人和病房里的病人、家属也都明白她的意思。
就像在周爱敏经历的前世里,梁老太打死了周爱红,随后又因为不给钱而耽搁了周爱党的病,害得他也惨死,听着骇人听闻,但梁老太一句“我也不是故意的”,就能轻松遮掩过去。
而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杠精们,也觉得老人家上了年纪,难免行事不周,偶有失察,也是很正常的。
还会说,梁老太可是孩子的亲奶奶,难道她还想故意让孩子去死?
那都是意外,说到底,也是造化弄人!
但这次就不一样了,只要有点儿脑子的人都知道,梁老太就算不是故意的,也是有心要用周二勇的房子换钱。
当然了,做事要做周全,安妮还是引导着徐春妮给梁老太发了个电报,告诉她,因为她,她二儿子在城里的家没了,一家七口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周二勇”又病了,预支的工资拿去租房了,身上还背着三十块钱的外债,而梁老太走的时候,把周家的粮食、能穿的衣服、能用的被子都带走了,周家上下连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连饭都吃不上了。
求她看在母子一场的份儿上,好歹把那二百块钱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