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串的好消息,顿时打消了黄道周对这几个官员的不满,取代的是一番欣喜。到底是读书人的底子啊!一听到尊重读书人,尊师重道的事情,便是如此欢喜,
“爵帅虽是武人出身,行事风格不免粗犷,但是,推行王化,尊师重道这件事上,他却是丝毫不含糊的。别的姑且不说,你们看看,这一桩桩一件件,整修考棚,为考生安排食宿提供药饵。这些,令老夫铭记五内,感同身受!”
“正是!其实爵帅却是如先生所言,乃是推行王化之人,这短短的二十年间,便将蛮荒瘴疠之地变成了书声琅琅的所在。大将军治下各地,读书识字之人,儿童上学率较之江南还要高出数筹。只可惜,到底粗鄙了些,读得不是正儿八经的经文要义。”
“这倒没关系,待战事平定,少不得我等要好生相助爵帅一番,拨乱反正便是。”
一群人热火朝天的开始憧憬着恩科之后,大批读书士子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之后,继往开来,开创出一个中兴局面的盛况来。但是,正所谓过刚易折太盛难守。刚刚高兴了一杯茶的功夫,一个内阁今日当值的官员脚步匆匆跑了进来。
“首辅大人,爵帅对恩科考试的批复下来了!”
“哦!想必是大大的画了一个准字。”几个内心之中对李守汉这种武夫出身的掌权勋贵颇为不屑的官员,调侃了一句,在他们看来,李守汉的那笔烂字,那一套粗鲁不堪的言语文字,顶多也就是在呈文上画个准字,画个可字。还能说出什么来?
“爵帅如此的看重此次恩科,定然是多加勉励了。吾等务必要好生记在心中,办事时铭记在心才是。”
官员们各自揣测着李守汉对呈文批复意见的内容,眼睛却是落在了当值同僚的脸上,试图从他的神情当值分析出一二来。
“爵帅自然是不会说什么别的。但是,他身边可是有居心不良之人!此辈对我读书士子成见极深,怀恨在心,时时处处与我等为难。”
公文自然要由黄道周先过目,当值的官员口中颇为忿忿的为诸位同僚讲述着这个公文批复的情形。
众人一边听,一边观看着首辅大人脸上神色的变化,见黄道周神色逐渐凝重,心中大叫不妙。只怕这个批复当中颇有些文章逆了首辅大人的心思。
“大人,”看着黄道周神情不豫,内阁的同僚们便是小心翼翼,唯恐一句话说的不好,将自己夹在了内阁首辅和大将军梁国公之间。“可是大将军又有了对此番恩科的新意图?”为了洗脱自己,他很是谨慎的将爵帅这个比较尊敬亲热的称呼改成了不偏不倚的大将军官称。
“倒也不应该是爵帅的意思。”黄道周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心情,“爵帅长于军政,对于科举考试的诸多事务不是很了解,这个,”他扬起了手中的几张印有大将军行辕公文用笺红头的纸张,上面果然是用朱砂批了一个大大的准字,另有一行小字,“请内阁黄首辅道周先生会同诸位同僚办理。”
“想必是出自爵帅幕府中人的手笔。”
李守汉的公事房,属于一个没有编制定额,没有经费预算,没有品级规定的黑衙门。当然,在朝堂上诸公的眼中,这就是一个隶属于李守汉私人的顾问机构,他们身边也是有不少的钱粮刑名文案师爷的。从来没有人会想到这个公事房是像大明的内阁一样,属于掌握着巨大权力的机构。(四爷:你开什么玩笑?朕一手打造的军机处被你拿去变成了狗屁的公事房,又拿来和那个敢和天子分庭抗礼,动不动敢把皇帝的旨意给驳回去,内阁不同意,皇帝的圣旨就是擦屁股的草纸,哦,也不对,貌似现在擦屁股的草纸也是很值钱的了。还能动辄就能让皇帝落水死,感冒死的内阁比?)
几个官员急匆匆的接过了这份公事房提出的关于此番恩科科举组织形式和内容的章程,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头一部分是科举的形式。将原本的五天四夜连续考三场,改成了三天考三场。而且中间有休息两天,让考生们可以恢复体力,调整自己。这些官员们都是久经考场,一路从笔墨纸在之中拼杀出来,凭着手中笔案头砚在笔阵之中求取的功名。对于科举考试的苦楚,他们深知个中滋味。
科举考试第一场考经义,考试时间嘛,也不算特别过分,三天两夜而已。这比现在的高考似乎还要煎熬得多。去南京旅游游览过贡院的各位看官可以想象一下,在那种考棚里呆上三天两夜,不要说还要绞尽脑汁的构思文章,就让你在里面呆着,那个滋味,进过派出所拘留所的同学应该对这种感觉很熟悉。
想想看,第一天凌晨就准备进场,然后在考场里待三天两夜,吃喝拉撒都在里面。注意会试是阴历二月,无论是江南还是京师,这个季节窝在狗窝那么大的牛棚里过夜似乎滋味都不好受。在江南的考生面对的是外面是淅淅沥沥的早春二月的春雨,在京师的则是要迎接倒春寒西北风的体能测试,这个酸爽,所以,科举考试经常有考试考死的,每年十几个都不算稀奇。更有可能是体力不支,精神紧张而导致崩溃,所谓的失心疯的也是大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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