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了这些涌入的难民,之后便是如何将他们纳入南中军的体系内,让这些人从难民变成劳动力,之后成为为南中军出力的一份子。
对于安置移民这样的事情,各个部门早就形成了一整套完善的流程和制度。但是,最要紧最核心的一个要素。被各个部门心照不宣的严格执行着,那就是要打破移民原有的地籍、宗族圈子,漫说同村同族的人在一起居住生活,便是同样来自一个乡镇的都要被打散,这样便是要杜绝原有的地域宗族势力重新繁殖起来。
“南中只能有一个权力核心。”这是各个部门的工作者十余年来的心得体会,他们也在这样的体系里充分的体会到了好处。
同已经经营了十余年,财大气粗,且又地处较为偏南的南中军相比。大明安南都统使莫大老爷的辖区的景象就有些惨不忍睹了。
从守汉手中接收的地盘,原本就是劳动力严重不足,大批的人口被守汉裹挟而去。而且,各处乡村中留存下来的大多数是原先与郑家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豪强,正好乘着这场蝗灾的机会大肆的买进田地和奴仆。
于是,前面是铺天盖地的蝗虫用锯齿状的牙齿啃食一切可以充饥的植物,大片好不容易才插下去的秧苗转眼之间便剩下光秃秃的稻草根。原本茂盛的树木枝叶瞬间变成了秃头,恰如马致远所说的枯藤老树昏鸦。
而庞大的蝗虫群,恰如一群永远不知道疲倦的轰炸机一般,不断地起飞,沿着一个固定的方向前进,沿途还会有别的虫群加入。一旦发现了某处食物较为丰富,便会降落下去,大家开始大会餐,当这里的食物被吃光之后,蝗虫们便会重新起飞。沿着同类们的飞行轨迹继续向前,不断的去寻找新的食物来源。沿途留下的,是大片被吃光的庄稼和只剩下枝干的树木。连人们用来观赏的花草也未能得到幸免。
“你们说!今年的秋粮怎么办?”莫得令在自己的府里大发雷霆,因为谈判收复土地有功,眼下他被莫静宽提拔成了户部尚书,掌管着全国的钱粮度支之事。
可是眼下,全国范围内,这一季的粮食已经肯定是绝收了。秋粮能不能有收成,那是很不好说的。
“大人,”一名书吏等到他发过脾气、摔过茶杯之后,战战兢兢的向他建议,“不如我们想办法到南方去借一些粮食吧?好歹也要混过这一关才是!”
“借?你们不抬头看看天?没看到那些该死的蝗虫都奔东南方向下去了?那边的庄稼比我们这里要好得多,蝗虫都奔那边去大吃大喝了!南中军便是再有能耐,又能拿这铺天盖地的虫子奈何?”
他跌坐在椅子上,长长的喘了口粗气,“我怕是这次,难逃此劫了!”
几名书吏面面相觑,也是无话可说,只得一个个悄悄的退了出去,留下莫大人自己在屋子里生闷气想办法。
莫得令说的不错,南中军在红河地区的稻田要比莫家的多出数倍不止,这也着实吸引了蝗虫们的食欲,但是,当大批的蝗虫展翅飞翔到了这一带之后,却发现不但不太能够填饱肚子,相反,自己有可能成为别人果腹的美食。
当第一批蝗虫飞抵红河府(守汉为自己在红河平原设立的行政机构)地区的时候,当地的官员便得到了从河静留守处转了来的通报,命他们将府内官营畜牧场的鸡鸭全部撒到外面去,同时,通报各处州县村镇乡村,凡是家中饲养鸡鸭者,在蝗灾期间一律不得圈养,全部撒到田间地头,让鸡鸭去啄食这些虫类。
“凡家中饲养鸡鸭者,每只旬日官给价十文,做征发之费,直至灾情缓解。”什么意思?就是你家里养着鸡鸭的额,凡是撒出去吃蝗虫的,就算是官家雇佣了它们。每只鸡鸭在这次与蝗虫的斗争中每十天给十文钱作为工价。
还有这样的好事?!
鸡鸭本来在家中养着就要吃虫子、吃粮食的,如今撒出去吃虫子,不但可以省下家中的粮食,顶多让孩童们去看管一下,免得跑丢了就是,一次蝗灾,家里养的鸡鸭却可以省下不少的粮米,还能给家中赚些钱回来,依照国人的心理,这样的事情,如何不去?
“每上交一块蝗虫卵者,奖励钱五十文。”
于是吗,在这样的赏格下。无数的孩子在放下书包之后,便组成了寻找蝗虫卵块的大军。孜孜不倦的寻找这可能孵化出新的蝗虫大军祸源。
当蝗虫的飞行队伍刚刚进入下降轨道的时候,便会从它们的复眼中发现无数的鸡鸭在地面上等候,它们不但享受不到那绿油油的禾苗所组成的美食,相反,反倒成为了鸡鸭们的美食。
鸡鸭们用自己或是尖尖的,或是扁扁的嘴巴啄食着平时极为难得的美食,体长长达将近十厘米的台湾大蝗,和身体小了很多的东亚飞蝗。在鸡鸭们的喙面前,显得那样的虚弱无力,还没有吃到稻田里的秧苗,甘蔗林中的甘蔗,以及其他各式各样丰富多彩的食物,自己便先变成了补充鸡鸭体内养分,蛋白质十分充足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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