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人,这个?”
松平信纲双手捧着那份刚刚签署的航海条例,用关切、祈盼的眼神看着守汉,希望能够从他的嘴里得到想要的消息。
“方才贵使签订之时起,已经生效。不信,请贵使这几日到码头上去看,凡是没有贵我两家旗号的船只,除了五岛家与宗家之外,皆不可以往日本!”
回到馆驿之中,虽然随员们都是欢欣鼓舞,喜形于色。但是,松平信纲却是高兴不起来。
虽然说签订了航海条例,杜绝了输往九州的物资通道,但是,这区区的一张纸,能够抵得过银币金币通宝的诱惑吗?
借着过年之际,松平老中换上一身曳撒,头上戴了一顶头巾,命人一样该换了衣冠,雇了马车往港口而来。
港口并未因为要过年了而变得冷清,相反,恰巧因为年底各地都在疯狂销售货色,便是再穷的百姓,也要想法煮上一锅米饭。对于物资的需求量反而越发的巨大,码头上操着各种口音的苦力们往来奔走,顾不上喘息一口。只是为了多运一趟,多拿一根竹签,晚上家中的饭桌上就会多一块肉。
在众多的口音之中,松平老中敏锐的听到了九州口音!
几条巨大的“广州”级货船上,岛津家的几个家臣正在那里手舞足蹈的指着被苦力们搬运上船的一桶一桶火药而兴奋异常。
旁边的南中商人也在凑趣,“几位奉行大人,有了这些火药,想必能够登上本州的土地了吧?”
“那是自然!不要说登上本州,就是一直打到江户城,我看这一船火药也是足够了!”
“不过,这火药运输过程之中切记要火烛小心,一旦遇火,只怕,后果不可想象啊!”
“多谢大掌柜的提醒!我们出海之后,便断绝火种,在船上,一律冷食伺候!”
清晰的话语,桅杆顶上飘扬的五岛家家徽号,如同一柄大锤一般,砸得松平老中大人眼前一黑,身体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
“大人!大人!”
“快!快!去总督府!”
等待着松平信纲的,是守汉的雷霆之怒。
“这群混账商人!已经缔结了约定,怎么还有人敢于钻空子走私?!老中大人请放心,本官这就派人严查,不是五岛家和宗家的自有船只,不得前往九州!”
松平信纲也只能止住了哭声,擦擦眼泪。
“为了尽快平定下邦之乱,外臣恳请大人发兵前往征剿西军余孽!下邦愿意年年进贡、岁岁来朝!就算是裂土酬谢,也是在所不惜!”
哈!终于把你的底线给逼出来了!
守汉心中一阵狂笑。
不错,德川家光在向松平信纲授权之时,便交代了,只要能够令天朝杜绝对岛津、天草两股乱党的物资援助,便是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只要能够搬请南中军前来助我征剿乱党,哪怕是事成之后将九州割让给他们,只要我德川家仍旧是本州四国的征夷大将军就可以!
“我要那九州之地作甚?人多地少,粮食不足!每年要往那里输入多少粮食才可以养活他们?”
面对着松平老中展开的日本地图,表示只要平定叛乱之后,幕府愿意将九州割让的美意,守汉嗤之以鼻。
“莫要将我天朝想象的如此不堪!”
“我命人准备了二十万石上好粳米,作为礼物,送给贵国天皇,请贵使烦劳一下,托将军转交。”
“另外,本官本打算亲往日本助你家将军一臂之力,奈何公务缠身,不得擅自离开。令本官之子华宇代为前往,贵使看可行否?”
请将军转交给天皇的二十万粳米,这无疑是要天皇那厮出来辟谣,不曾有一纸一字给岛津家,这样一来,岛津光久所谓奉诏讨贼之说便不合法了。各地蠢蠢的大名们就要知难而退。
而令长子前往,就算是只带着几个丫鬟护卫往本州游览一番,也足以抵挡十万乱军了!
不过,守汉话锋一转,抛出了最终目的所在。
“为了征剿大军粮草物资转运方便,我们需要几个沿海岛屿作为仓库、码头。另外,请贵使禀明贵主上,苦夷岛,是我南中辖地,请贵主上严令各地军民人等,不得上岛滋扰。”
守汉说一句,松平信纲在那点一下头,不住的命令身后的随员将大人的玉音记录下来。
“大人还有什么要求?比如说,钱粮、犒赏?”
松平信纲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守汉的要求。
“笑话!当年朝鲜之战,我大明将士抛洒热血者十余万人,耗费粮饷数百万两,可曾向朝鲜要过一文钱?一粒米?”
这话说得慷慨豪迈,令松平信纲顿时有一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是啊!当年壬辰之战,大明朝也未曾向朝鲜要过一文钱一粒米。
“不过,贵国与朝鲜情形有些不同。为了防止朝中有些人乱说话,还是请贵使回去,向贵主上禀明此事,签了这个东西,本官这里即刻发兵就是!”
早早在一旁等候多时的李华宇,满面笑容的上前与松平老中见礼,听得这个年轻人就是大将军的长子,若殿样大人,伊豆守大人立刻倒身下拜见礼。
华宇将手中几份文书递给松平信纲,“兹事体大,请贵使先行一步,向贵主上禀明此事,华宇在这里准备兵马,点验船只,随后启程!”
“请若殿样放心,敝国上下,一定在博多湾前迎候若殿样大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