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自己的两个军官对于战场形势的分析,不由得令李华宇登时咂舌不已,颇有三观尽毁之感。原来战场拼杀,不仅是要面对敌人,也要算计自己营垒中的友军和炮灰。尽可能的为自己谋取利益最大化!
现在,李华宇才算清楚为何父亲要让几个兄弟读史记、读资治通鉴、新旧唐书,还有读竹书纪年。
但是,读书破万卷,也不如行万里路来的见识深刻。自己若不是到这倭国走了一遭。又如何知道眼前身后的刀剑都要提防?
仿佛是为了证明梁宽与冯千里的话。刚刚冲过几道壕沟的义兵队浪人们,又一次遭到了城头炮火的轰击。
这一次,在城头指挥的桦山久守更加阴狠。将义兵队放进了大佛郎机的最佳射程之后,看看前锋正在铁炮的有效射程之内才下令开火。
大佛朗机具有极大的发炮速度优势。经过冷却降温,将五个子铳装填完毕的炮手们,体力也得到了恢复,将大佛郎机操作的行云流水一般。不过短短的一分钟时间内,几轮炮弹出膛。
一颗颗炮弹呼啸而过,不断落入义兵队阵型之中,数十颗炮弹所到之处,劈啪声响,打得肢体飞扬。血肉残肢,伴随着炮弹落点,惨叫声惊呼声不断,无数方才还高呼酣战的浪人,转眼间断手断脚。变成一滩血肉,城下又是到处狼藉一片。
若是只有大佛郎机倒也罢了,借着大佛郎机发威,城下的铁炮队有些慌乱之际,城上的铁炮手们更是拼命向城下倾泻弹雨。
“这仗不能打了,快撤……”
一个义兵队头目被死伤如此惨烈的景象吓破了胆,挥动着手中的旗帜和长刀大呼小叫。
眼前到处是死人,到处是被炮弹砸开的人体器官四肢,到处是中弹之后再地上辗转哭号的前武士,而在不远处,城头上的一座座铁炮橹仍旧不停的向城下喷射着弹丸,不时有火光在射击口隐约跳动。身后,那些大佛郎机的炮弹,不停的往来跳跃,将义兵队的队形生生砸断,看到那堵由炮弹筑成的无形之墙,更是吓得他面无人色,不顾一切对周围的人大声吼叫。
借着城头上大佛郎机子铳打完重新装填间歇,义兵队的浪人们一股脑的退回了出发前阵地。
这一次冲锋,丢下了将近两千条人命,大多数没有回来的人还在城下辗转呼号,祈求着有人能够去救他。
一个有些乜呆呆的家伙,满身泥土烟尘的从一道壕沟中爬了出来,用一支断了半截的长枪支撑着身体费尽了全身的力气站立了起来,踉跄着向这边连跑带爬的过来。
冯千里有些得意的将梁宽打得签条收好,遥遥的望着这弥漫着烟火与尸体味道的战场,“大少帅,是不是让他们过去收拾一下伤号,送到咱们营中来?能够治好的日后便送到南中当个苦力也是好的。这群人估计以后打死也不敢上战场了!”
这边是义兵队死伤累累,那边却攻下了丰国庙迹。将城北的岛津军据点拔掉了。
正在得意洋洋的松平、德川义直、黑田忠之等人闻听李华宇的建议,立刻命人到城下通报,收拾伤兵送到南中军营中医治。
随着太阳落入海面,这一天的战事便告结束。
城上城下都抓紧时间修整工事,医治伤兵,统计损失。
“送过来多少人?”
看着满身被血污弄的脏兮兮的梁宽,李华宇有些关切,这是完成父帅交给的任务关键。
“娘的!这群矮子可是真狠!今天两次攻城一下子就丢进去了四千多人!这还不算那些大名家里的武士!”
“送到咱们营中,让军医草草检点了一下,能够治好,不会留下残疾的,大约有一千余人,虽然有残疾,但是还有劳动能力的,大约六七百人。余下的就看他们的天照大神保佑不保佑他们了!”
“很好!送一批弹药和布匹给松平老中!告诉他,这是我军支援他用于平叛的弹药,和给下面有功将士的犒赏!告诉他,以后每天我们都会提供炮火支援,伤兵的救治也可以出一份力。”
“还有,命人去各处的义兵队中,送些吃食肉类酒水,告诉他们,要是打完仗不打算在他们家乡生活了,可以到南中去。”
城下死伤惨重,城上的日子也不好过。
“二门大筒因为炮膛过热炸膛了,几个炮手都升天为神了。铁炮损失了四十七只,两座铁炮橹损毁严重,怕是不能使用了。火药和炮弹、弹丸消耗甚多,兵士伤亡了九百余人。”
城中天守阁中,锅岛胜茂、桦山久守听着呈报上来的伤亡数字背上冷汗直冒。
这只是开战的第一天,如此巨大的损失,如何能够支撑下去?谈何给幕府军巨大杀伤后,同幕府进行投降谈判?
“命人潜出城去,到鹿儿岛城,向主公求援!要他准备援兵,准备弹药!”
第二天,攻城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