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奴隶和俘虏,被各个部族之中的老弱手持兵器监押着。充当着推车、搬运的苦力,扎营时负责铡草喂马、劈柴担水,树栅挖沟等项苦力。被他们簇拥在当中的那些骡马牵引的车辆、驯鹿拉的爬犁上,运载着全军十余日的粮草给养。
除了米面外,还有众多的干草,豆料 肉瓷罐,甚至木柴、铁钉等载在上面,而在大军身后,更多的商队成员则是在林文丙的督促之下,沿着结冰的黑龙江水系。在冰面上用无数的狗拉爬犁运输着军队的给养和消耗。
大队人马便这样浩荡威武的行走在已经被索伦部收复多时的两座城堡之间。
李沛霆,便是这支索伦大军的临时主帅。按照他的命令,大军每日只行走五十里,为的是让后面运输辎重给养的队伍能够跟得上,防止军中有断粮之虞。其实他这也是过于小心了。一个夏天、一个秋天,几座堡垒之中已经储存了上万石的粮米油盐等物,足以供应这支军队作战,但是,缺少领兵经验只会在生意场上揣摩人力,计算成败得失的李沛霆,还是相信那句话。小心使得万年船。
每日行军之时必派出数百斥候,在行军序列前后左右十数里之内进行哨探,防止有躲在暗处的敌人冷不防冲出来给自己来上一闷棍。这些斥候的另外一个任务,便是勘察行军路线,选择当日的宿营地。
对于这些出没于林木间的勇士来说,每日里要照着李大人的标准和要求树立营寨的做法。无疑是很不习惯,甚至很痛苦的事情。
其实不要说是这样尚未完全从原始社会状态走出来的索伦兵,就是眼下得蒙古人,又有几个还记得如何安营扎寨?铁木真乃至一直到了妥古思帖木儿时代的蒙古军队,扎营都是很有章法很有门道的。必择高地不说,主将驻帐,还必向东南,置有逻骑,帐之左右,各营有序,哨骑四布,防务周全。
此外营地还有各类秘匿手段,往往日落之前,位于一地,日没之后,又入另一宿营地,还有伪工事、伪露营、伪灯火等等办法,所以鼎盛时期的蒙古军,劫营偷袭等等,是很困难的。
不过这些优点,早已被各部蒙古人慢慢忘了,倒是如今的建奴八旗继承了对于营寨的严格要求。
这些索伦兵起初刚扎下的营地,便和垃圾堆、难民集中营一般无二,东一处西一处。无奈之下,李沛霆只得派出手下人,手把手的教,不停的在营地里呼喝咆哮,直到下了狠话,那一部不照着要求扎营完毕,不得开饭,这才各部前后左右的围绕他的帐篷就位。
不过李沛霆也算是吸取了教训,每日设营队出发时,里面必有各部的头目,而设营队的队官则是由他的护卫头目之中轮流担任。每日选择好宿营地后,立刻分别给各部划定区域,算得上一种承包到户的做法。
不过他们扎营完成后,立刻便是享受的时刻了、照着以往的约定,李沛霆携带的炊事车立刻会开始准备饭食,向各部兵马供应热水,牛羊肉食和大饼馒头等物,这些索伦兵尽管都是林木间猎熊捕虎的好手,但是却从来没有洗脚的习惯,对热水泡脚不以为然,不过对供应热茶表示欢迎,几乎所有饮食结构之中包含大量高热量、高脂肪的民族,都是一日不喝茶不行,于是乎,饮茶也和洗脚绑定在了一起。
从阿尔丹河堡出来,几天之后这些人便习惯了每天数十里行军后扎营,扎营后拎着自己的桦树皮桶去打热水泡脚,然后便是饮茶吃饭的美好时光了。
当每天值星士兵将大桶香喷喷油旺旺的肉,米饭,馒头,青豆罐头等抬进各自的帐篷时,往往立刻便是是各处欢声笑语,人人欢呼雀跃了。
卖油的娘子水梳头。就象中原百姓辛苦劳作种田,种来的粮食,不一定自己吃一样,游牧渔猎民族的生活,不是内地人想象的那样舒服!虽然山林之中到处是野物,也不代表他们可以经常吃到肉。
事实上,他们的生活,非常的忙碌、艰苦。整天就是捕鱼、狩猎、采摘、扒皮、鞠皮、制毡,还要收集畜粪作为燃料。每年一到了冬天,大家都要为了如何生存下去而发愁。
至于说用狩猎采摘所得来的皮毛虎骨熊掌鹿茸人参生金等物,向内地商人交换各种生活物资比如粮食、布匹。茶叶,盐巴,铁锅等生活物资,也是他们缺乏不了的,当然,以他们习惯,能抢就抢,只是抢不到……
就是在被称为成吉思汗的铁木真时代,蒙古部落里很多穷牧民,也未必能够吃得饱穿得暖。也只能依靠草原上的獭子过活,只是獭肉吃多了,容易染上鼠疫,十四世纪的时候,欧洲鼠疫大流行。被称为“黑死病”猖獗数个世纪,夺去近三千万人生命,便是蒙古军队带去的,獭子吃多的结果。
(不过,狩猎獭子的事情,被后来一个吹嘘狼血统的家伙吹捧到了天上,什么牧民用它来换取制造蒙古包的物资和钱。靠獭子来娶媳妇。呸!要不是汉人发现了獭子的经济价值,那些穷得只有一条烂命的牧民就是有再多的獭子也只能胡乱吞下去果腹而已。)
勉强算得上整齐有序的营地里,从各处帐篷里传出了索伦兵欢声笑语,每人面前摆放着两个硕大的铜碗,一个里面是肉食,一个里面是浓的发黑的盐茶。一边吞咽着烹煮的十分可口的肉食。一边大口大口的喝着咸茶。
虽说茶叶不佳,不过是青砖茶或黑砖茶加上细盐熬煮而成,不过在这些索伦兵眼中,这已经是无上美味了。
茶,就是这些游牧渔猎民族的生命。一天不吃肉可以,一天不喝茶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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