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是河南省会,有河南布政司、开封府治及各级官衙,大批的官员及家属都在城内,还有大量的退休官宦、乡绅寓所。以祥符县为附郭,省、府、县三极官署衙门聚集一地,各官衙署,俱在周王府西南。又以钟楼为中心,布政司署在钟楼西街,都指挥使司署在钟楼东街,下设断事司、司狱司、知事署、经历司等司。
除了这些,开封城内更有其特产,藩王府。《中州杂俎》中说:“明季河南诸藩最横。汴梁(开封)即有七十二家王子,田产子女,尽入公室。”
诸藩中,以周王最是会生,其封地便是开封府,繁衍到现在,周王宗室子孙己经有五千多人,封为郡王的就有四十八位,城内王府林立,除周王府外,还有曲靖王府、华亭王府、原武王府、瑞金王府等等等等。
每个亲王、郡王,都设有专门的文武官员、兵丁人役。整个开封府,可说由周王府为中心,大大小小为他们服务的官吏军士,加上围绕他们运转的百姓商人,构成了开封人口的各样群体。
发达的交通,加上大量城市人口的消费,特别是以王室为核心的大量贵族们的消费,带动了商业贸易的发展。三街六市,店铺商号,沿街不断,繁华程度几乎不减于北宋。“自关帝庙大街,往南是兴龙桥,有写真方家画馆,至西亭府牌坊,有带子、手巾、大小鞋帽、松串、簪棒、百货等铺。”“折向东路北有五彩彩头条、牙子、汗巾、铜铸簪扣、酒店、铜匠、整理琵琶弦子”。“茶叶胡同,过口往东有成衣、烧酒、皮金、杂货、南酒、药材等铺,木耳店、酒馆”。“大山货店街,有杂货店、当店、柬帖铺、打金铺”。乔三府胡同“有炒黄丹、倾销、打金、正升字号店”。黑墨胡同“有烧饼、冷酒、杂货”。大店街往西,“路南有杂菜、杂货如松字号店。……大祖师庙、大王庙内京、杭、青、杨等处运来粗细署扇、僧帽、头篦、葛巾、白蜡等货”。“小山货店口,过口往西,有杂店,过客店”。草三亭北口往西“有羊皮金、打飞金、皮金、头条、牙子、铜锡簪扣等铺。西复抵大街”。“大街往南有饭店、刷字、刻字成衣、造玉牒册、刊竺板”。鼓楼往西有“天下客商,堆积杂货等物,每日拥塞不断。各街酒馆,做客满堂,清唱取乐,二更方散”。“钟楼东往南,俱是钱桌、冷提、腊烧等,酒、胭粉、银铺、大馆卖猪肉汤、蒜面、肉内寻面,诸食美味,阖郡驰名”
来自郑州、辉县、光州、固始、两广、福建等处的各色大米,陕州的石炭,临清的手帕,四川的黄杨,福建的荔枝、松银,吉阳的夏布,松江的新制印花棉布,以及远地的“西绒”和“貂皮”等,在开封市场上同开封本地出产的有名手工业产品,如马道街之定戥有名,又皮匣大箱、冠带赗盒、文具簪匣、七寸枕箱等货,皆是重铜饰件,刷牙笢子、舌抿眉掠灌香精雅,林林总总罗列在一处。京城、临清、南京、泰安、济宁、兖州各处客商前来,贩卖不断。
吴汝义领着张鼐熟门熟路的绕过河堤,在一间五开间的店铺门前下马,吩咐随行的二十多名扮成家丁模样的亲兵,将马匹拴束好。早已有店铺执事人等在门前等候,将亲兵们领到二进院落内安排饮食喂养马匹不提。
“陈大掌柜,我们闯营的财货到了。您答应我的五千桶火药,二十万匹棉布,何时运到开封?”
吴汝义开门见山,他同陈国熹也是老熟人,自然不用那种假客套的亲热。
“货?早已经到了汴梁。火药这种东西自然不能放在城内,我放在城外的繁塔寺之中了!”
什么?火药这种东西您竟然放在了寺庙当中?这种做法实在是令吴汝义和张鼐觉得匪夷所思了。
“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那些满嘴南无阿弥陀佛的秃驴,实际上口中念得是十字真言,出家人不爱财,多多益善。我多给他们香火银子,漫说是放些火药,就是放上几千个良家妇女,他们也不会问!说不得,方丈还会从中挑走几个去说欢喜禅!”
陈国熹翻了翻眼皮,对那些满口佛祖菩萨的秃驴们鄙夷之色形诸言表,不过,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语,却引起了张鼐的共鸣。
“大掌柜的说得不错!我从登封过来时,手下几个家里给当地大寺庙当佃户、做长工的兄弟曾经告诉我一句登封当地的民谣,‘和尚进门狗不咬!’说的便是这些秃驴,每每到佃户家中催租要账,喝酒吃肉搞女人!妈的!说咱老子是贼,那这群有着清规戒律管着的秃驴算是什么?人家好不容易才攒钱娶的媳妇,管庄子的和尚要先睡!”
“小张爷。”陈国熹扇动着硕大的鼻孔,笑得露出了巨大的板牙,“不过这群秃驴们贪财也有好处。这繁塔寺算是登封那座寺庙的下院,主持和尚和那边的方丈永信和尚是同门师兄弟。已经写信给他,我们以后的盔甲军器等物可以存放在他们的庙里。只要给他们些香火钱便是了!”
这话说完,惊得吴汝义几乎要跳起来。
“他们可知道这是给咱们闯营的?”
“吴总管,这群秃驴又不是傻子,咱们动辄便是上万件兵器几千套盔甲的,在如今的河南,除了闯王,还有谁有这么大的势派?他们巴结闯王还来不及,哪里还敢有什么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