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吴三桂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在含笑收下了足以编练数千家丁的物资之后,更是将缴获的一千余只燧发铳拱手相让。
但是在洪承畴看来,这一仗的收获远远大于缴获和斩杀。各镇军兵之中的士气和求战心被激发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也难怪。同样都是家丁,你们能够杀鞑子领赏钱。咱们为啥不能?
“不过如此!”将军们的心中给建奴做了这样一个判定。将之前对建奴的恐惧一扫而空,取代的是一种藐视。
“大人,如此之战功,我们是不是应当向朝廷、向皇上报捷了?”
同样是因为庆功酒而有些醺醺然的张若麒,轻声提醒着洪督师。
“是役也,计斩杀敌众三万三千七百八十三人,斩首实数二千二百六十三级另有首级三千余因炮石如雨,以不可辨敌我。获马一千二百五十八匹。又有缴获各类盔甲刀枪计二万余件,另有缴获自生火铳一千零三十四支。我军追杀甚急,奴贼逃之不及,竟有跳海逃生者,更有大股溃军自松山,南至塔山,赴海死者甚众,所弃马匹、甲胄以数万计。海中浮尸漂荡数里,多如雁鹜,腥臭不可闻。疑似炮毙伪逆黄太吉之长子虎口。惜面目被毁无法辨识,唯有伪逆正蓝旗俘虏指认哭诉,另有正蓝旗盔甲旗号等物为证。”
随军的文案师爷们当场便用生花妙笔撰写了一道给皇帝崇祯的报捷题本。虽然内中颇多夸大之处,但是也不敢太过于过分,至少,斩杀的人头数目和缴获数字是真实的。
乳峰山城中,一杆十数丈高的龙旗大旄,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原守备官厅外,百十名噶布什贤兵如同钢浇铁铸一般站立在自己的位置上。
满洲镶黄旗章佳氏出身的噶布什贤章京达素,一副典型的满洲人相貌,大圆脸。小眼睛,两撇鼠须。脸上皮肤又黑又红又粗,身上一套葛布什贤兵将装束。不过盔顶上的獭尾,还有盔管上垂着的黑缨,显现出了他的身份地位。
早在天聪五年,时任巴牙喇壮达的达素,与同为巴牙喇壮达的鰲拜,率领甲兵二十四驻守骆驼山,明兵四百夜劫营,达素等反斩首二百余级,得马十六匹,后擢巴牙喇甲喇章京。
锦州之战时,就在今年的二月,明兵近百据锦州外围一处山岭,列火器拒守,达素率六骑驰而上,尽斩之,五月,擢升为噶布什贤章京。
皇太极设葛布什贤超哈营,营内不过噶喇依昂邦、章京、侍卫、壮达、甲兵几级,达素得任章京,可见其人非凡经历及本领。
达素看着跪在门口多时的正蓝旗旗主肃亲王豪格,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很想想鳌拜那样,上前去和他说一句,“陛下已经安寝,难道你打算让陛下起来秉烛和你夜话吗?”但是,鳌拜这话说给阿巴泰、阿济格等人可以,说给这位肃亲王却不行。
谁都知道,豪格是黄太吉的长子,在明国的文件之中更称呼他为伪太子。其人之地位可见一斑。
硬着头皮,达素见黄太吉寝室灯火通明,鼓起勇气进去为这位作战勇猛异常,但是做事说话脑子缺根弦的王爷去通禀一声。
“皇上,肃亲王在外面跪了一个时辰了,夜里风大,您看是不是请他到这里来您当面教导他一番?”
“风大?!更好!让他好生的清醒一下!”
黄太吉提起这个儿子今天办的混账事气就不打一处来。
身为正蓝旗旗主,肃亲王,又在朝中担任尚书要职,居然在作战时不遵将令,看到南蛮军与多尔衮部下的包衣兵纠缠在一处,竟然擅自命令手下正蓝旗两个甲喇的骑兵出动投入战场。
这说得好听一些事擅自行动,说的难听些便是趁火打劫,想去找便宜,如果要是多尔衮兄弟腹黑些,便是说出类似于正蓝旗意图将两白旗的这些包衣同南蛮军一道踏为肉泥之类的话,他黄太吉也只能听着。
更何况,他的两个甲喇骑兵居然被一群骑马都骑不好的四川兵赶得像一群鸭子一样到处乱窜,两个甲喇的将近三千人马,完整无缺回来的不到二成。可以说这两个甲喇在短时间内是没有战斗力了。
得到这个消息,一个天旋地转,皇太极差点晕倒在地,他本来就有“风眩症”,具体表现为肝郁不舒,易于发怒,血流上涌,导致头脑昏眩,引发中风症,高血压等一系列症状。
不想一场小小的前哨战,竟然打成了这般结果!
豪格若是个识得眉眼高低,看得清风色火候的额,此时便不要多说些什么,只求众人不要将战败的罪责加到他的头上便是。
不想这个勇猛有余,谋略不足的皇长子,却给黄太吉制造了一场大风波出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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