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城的格局和其它内地城池大致相当,以通向各个城门的街道最宽,为全城主干道。内中居民区以坊相称,坊下称铺。
城内街巷密集,许多街道都不端直,特别城内的卫生情况,也是问题多多。城内街道满是尘土垃圾粪便,特别是沟渠壅塞严重,很多街道坍塌坑洼,显是年久失修。
不过嘛,城内此时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照着几年前南粤军管理济南城时的规矩,无数佩戴着各色标志的人组织着从各地流进济南府的灾民和乞丐打扫卫生,清理垃圾。其实这些事情,原本大明各地官府都是有成例的,如何进行道路修整、沟渠疏通,垃圾清掏都是有着具体规定的,有专门部门管理。著名劳动模范朱元璋同学甚至还规定沿街撒秽与乱倒垃圾,要枷号一个月发落,在万历年间,在诸多西洋传教士笔下,大明的城市管理不亚于天堂一般。
但是从众正盈朝的天启年间起,随着国家财政的一步步崩坏,这一切都发生了改变,环境一天天变坏,每逢大雨,便水漫全城。泥泞难行。每逢天晴干旱,便尘土飞扬,蝇蚋纷飞。
城内原本的居民被重新编制了保甲,五户一甲,五户联保,一家有事,其余四家同罪,五甲为一保。知情不报者同罪,举报者有功,如此一来,原本趁乱在城内潜伏的不少闻香教、天理教、红枪会之类的暗桩、香堂之类的机构,便被急于立功、洗脱自己的邻居们举报了。
从山东各地流进济南的流民与乞丐在城内各街道上挥汗如雨,将两三年来积存下来的垃圾渣土一车车的清理出去。不住的从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中传出些不和谐的声音。
“丢那马!老子上次从济南北上京城的时候,可是把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交给了接防的官儿,这才多久,又给祸害成这个德性!”
“算了。老洪,这些官就是这样,哪里都一个德性。广州不也是一样。那里主公管理之前,不也是乱糟糟的?你看现在?!”
“哈!你们两个家伙还说。都这么老的资格了,如今还是哨长,还好意思骂别人?”
“我老洪要不是读书不好,始终不能够认识那么多字,营官早就当了!”
旁边的流民们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听着几个头目互相之间的调侃逗趣,虽然这几位头目的话有些难懂,但是几天的相处下来。却让这些流民心中明白,这几位都是脸恶心善之人,拿他们当人看,当自己人看。
这些人因为战乱,流离失所,到了济南因为无人收容,他们只能睡在两旁的屋檐底下,在这冬天,等待他们的命运无非是冻饿而死或是沦为盗匪。大明曾设各样的养济院、饭堂、又开设粥厂,为饥民发放钱米。援助医药,埋瘗弃尸等,不过显然赈恤能力严重不足。救济只是杯水车薪。
“咱们祖上有德,伯爷偏巧这个时候到了济南。”
灾民们早就得到了消息,他们或是被送到各处的田庄,成为宁远伯的佃户。或是被送到登州府、莱州府,从那里上巨大的海船,送到南中去开荒。辛苦几年下来,咱们也是可以有几十亩上好水浇地的地主了。有人暗自憧憬着南下垦荒的美好前景。
要是他们知道,如果被送去了十州或者是若水道长口中所说的殷商遗民之地的话,区区数十亩土地又算得了什么?
这些日子。几乎每隔几天就有一批难民经过审核甄别之后,编成队伍。欢天喜地的出了济南,往胶东等地去了。
“主公。这些日子,我们一共往胶澳等处港口送去了将近十万人口,大多数是整户的人家,少数是些孤寡之人,妇孺之辈。”
德王宫改成的临时行辕之中,守汉正斜靠在花厅的罗汉床上,听着几个手下人向他汇报这些日子的进展情形。
到山东的目的,一是为了剿灭这里的教匪、流窜的清军,阻断他们可能与农民军之间形成的联系,二是为了山东的人口,还有各处农庄出产的棉花。
“除了人口之外,运走的大宗货物便是棉花。”为首的奏事之人也正好提到了这看上去不起眼,但是却可以砸了南中不知道多少人饭碗的东西。
照着南粤军的规定,每一个往胶东去的难民,都要至少背上三十斤以上的棉花,记住,这是人均标准,只要是能吃饭的,就算一个。(猪脚的贪婪面目终于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既然是搞救济,为啥还要让灾民干活?为啥不让他们坐车前往?某个号称能够十几个人开着三十多部车往灾区担任志愿者的家伙眨巴着大眼睛质问道。)
“眼下在日照、济宁等处田庄之中尚有数十万包棉花等待运输。上述地区田庄仓库内尚有不少小麦、高粱、豆类等物,请主公示下,这些粮食该如何处置?”
“咱们在这些田庄的壮丁,业已集结了一万四千余人,编成了四十个补充营。除了火铳盔甲等物不能足额编制之外,余者兵器皆以齐备。从第七旅和舰队之中抽调的军官正在熟悉队伍。大小姐从宁远派人送来急信,要求将这一万余人调拨到宁远前线归她指挥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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