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如今朝中文武勋贵们议论纷纷,有人扬言要毁家纾难,也要和辽贼打到底!”
不知道何时,奉旨前来君前奏对的陈新甲面色惨白的出现在了崇祯的身后。几天来的言辞攻击,令他精神压力极大,身心疲惫不堪,原本保养打理的十分精细的形容,变得枯槁不堪,整个人显得老了十多岁。
“毁家纾难?”崇祯冷笑了一声,“陈爱卿,你也休听他们胡言,别毁家,让他们一体当差纳粮都跟挖他们祖坟一样。区区一个议和之举,不过是让他们损失些钱财贿赂。便如此做作了,当真让他们毁家,他们就会来毁朕。”
“臣听闻,朝中已经有人在串联,要大臣们各自捐献些钱财出来,整顿京营训练新军。臣消息闭塞。但也略微听,已经募集了数十万银元。其中有些还是宫中的大公公们捐献的!”
“另外,几位有子弟在神机营、三千营中当差的勋贵,已经放出话来,如果朝廷议和,他们宁愿父子一道去辽东与黄太吉血战到底!”
威胁!这是赤条条的威胁!大臣、勋贵、太监,再加上此时在天津的宁远伯李守汉,这一股股势力空前的拧成一股绳来对抗议和之举!
“目前流贼未灭,中原糜烂。长江以北。遍地蝗旱为灾,遍地饥民啸聚,遍地流贼与土寇滋扰。凡此种种,卿身当中枢重任,知之甚悉。眼下群情汹汹,若是议和,朝中势必生变,但是若不与东虏议和。虏势强劲,洪承畴数万人马恐怕也是难以为继。内外交困,如之奈何!”
陈新甲知道今天皇帝找他来便是要谈论议和的事,赶快叩头:“微臣身为本兵,不能为陛下安内攘外,实在罪该万死。然局势演变至今,只能对东虏暂时议抚。谋求苟安一时,使朝廷全力对付中原危局,剿灭闯贼。舍此别无善策。马绍愉已经同老憨见面商议和谈之事,据进展颇为顺利,老憨本人亦想早日归顺朝廷。臣愿意以身家性命担保,马绍愉此次必能折冲虏廷,不辱使命。望皇上放心等候,不必焦虑。”
“朕所担心者和谈之事未成,局面已经不可收拾。” 崇祯见陈新甲一时不能领会自己的意图,心中不由得有些火旺,稍稍提高了些声音。
“河南方面,微臣已遵旨催促左良玉等军各部驰赴援剿。务必围歼闯曹于开封城下!据闻,此二贼正忙于收拾开封城中财帛,当无久据开封之心。各军得知流贼窜返豫西东西之后,无不欢欣雀跃求战。至于东虏方面,原本臣担心老憨所望赏赐过奢,临行前已密嘱马绍愉,在虏酋面前既要宣扬皇上德威,启其向化之心,也要从我国目前大局着想,不妨稍稍委曲求全。臣又告他,皇上的意思是只要土地人民不损失过多,他可以在辽东便宜行事;眼下看来,洪太此人倒是一心归顺,想来近日和谈便会有佳音传来,一旦有了成议,火速密报于臣,以释圣念。”
陈新甲大概这几天被人骂糊涂了,居然到现在还不曾发觉崇祯已经态度有所转变。不打算议和了!
别人都好,朕不理也就是了,最多让他们天天上朝骂朕是昏君。可有一人你想无视也无视不了,那就是宁远伯李守汉。他有兵有钱,想打就打,想和就和,根基之地距离京城数千里,朝廷本身都要靠他续命。如今喊打最积极的也是他,这才是朕的心腹大患!
“陈卿,朕在你提出与奴酋议和之初,便明告过你,朕欲为大明中兴之主,非如宋室怯懦之君。倘虏方需索过多,朕决不答应。只要土地人民损失不多,不妨速定成议,呈朕裁定,然后载人盟誓,共同遵守,使我关外臣民暂解兵戎之苦。令卿与马绍愉深体朕之苦衷,将抚事办妥,切不可节外生枝。你可曾记得?”
听得崇祯的话,语气不对,不由得陈新甲后心一凛,完了!这位皇帝怕是要找替罪羊来背这口巨大的黑锅了!
陈新甲不住的叩头于地:“是,是。皇上圣明!”
“朕也曾告诉过你,此等事自当万分机密。如有密报来京,万不可泄露一字。” 崇祯的语气越来越寒冷,冷得让陈新甲在这早春季节也是如在寒冬之中。
“朕已再三嘱咐,每次给卿手渝,看后即付丙丁。卿万勿稍有疏忽!可是,如今京师之中,流言蜂起,卿,该如何自处?该让朕如何自处?让朕如何面对天下臣民悠悠之口?”
话已经到这个份上,陈新甲再听不明白,那他这个科甲正途出身,久历宦海一直爬到了兵部尚书、内阁大佬地位的经历岂不是白混了?“臣以驽钝之材,荷蒙知遇之恩,惟望佐皇上成为中兴英主。所以凡是皇上此类密旨,随看随焚。连一字也不使留存于天壤之间。然京师之内如何走漏了消息,却非臣之所能了解。当是辽贼那边走了风声?”
本章节尚未完结,共3页当前第2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