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沛霖手中捧着马士英的书信,被李守汉的惫赖神情弄得又好气又好笑。您还好意思说这些?史可法如今就算是想在扬州、留都和江南一带找大户摊派,想方设法的而筹措军饷,只怕都找不到人!您可是在一开始就往长江流域运河流域大肆走私精盐,挤压扬州盐商的利润空间和生存空间的。
如今江南各地虽然因为不归南粤军管辖而没有执行各项税收钱粮制度,可是士绅富户的日子仍旧不好过。原因很是简单。不曾进入南粤军在上海、江南等处设立的两个外围组织,松江商贸区和江海联防协定的,也就是没有给南粤军当商业和金融上的带路党的家伙,没能混上买办资格,不曾与南中商人们展开贸易活动的,大多混得无比悲催。
仅仅是晋商率先发起。无数江南商人跟进的一两白银换一块银元的行为,就已经让无数家中藏了数十万两白银的富户悄无声息的财产缩水了至少一成!原因很简单,南中银元一块含银成色颇高,对外打得招牌便是纯银之物,其实也差不多了,成色应该是在九九八以上了。一块银元折算下来银应该为八钱上下,而江南的细丝银子,成色大多是在八成五左右!也就是一块银元实际上都是当一两库平十足纹银用!但如果是民间其他的银子,比如元丝、馃子等成色不好的散碎银子。估计还要一两半。扣除火耗和运输折损,仅此一项,晋商们和南中商人们就获利颇丰。更不要说那些大工场采用果下马纺织机生产出来的精制细布、还有细盐、白糖等物。这些商品,都是悄无声息的将淮扬、江南的财富收割走的罪魁祸首。
再加上官绅大户们仍旧不交税不交粮,你让史可法一个空头督师如何去面对分别驻守淮安、泗州(今安徽泗县)、临淮(今安徽凤阳临淮关)、庐州(今安徽合肥)的总兵刘泽清、高杰、刘良佐和靖南伯南得功这群骄兵悍将的鼓噪索饷?左思右想,也只有向梁国公开口求助了。于是,便只得老着脸皮请朋友帮忙,代为开口试探。
“要借多少?”李守汉倒也是直截了当。
“马瑶草信中不曾说明。只是说有此事,请主公看在同殿称臣的份上予以关照。具体事务。他会让史可法派人到留都或者是上海去同我南粤军之中主事之人相商。不过,从他字里行间逗露出的一点意思来看,史可法至少要借足可以支应三万人兵马数月的粮饷和军械甲胄!”
“哼!”李守汉鼻孔里哼了一声,将手中的毛巾丢到了一旁,这些人总是以为别人的钱粮器械都是大风刮了来的一样简单容易,只需要自己开口便是。天下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史可法表示可以免去江北的盐税。或是用盐税做抵押来充抵货款。”这话倒是让李守汉心里舒服了一点。用扬州、淮安等处的盐税做抵押。这无疑于是将江北的盐业也交到了南粤军手中!
虽然这二十多年来,在盐漕两帮和各地盐商的不懈努力下,江北的盐税早就被侵蚀的所剩无几了。但是,将盐税作为抵押物品交到南粤军手上进行监督,除了给了李守汉一个名正言顺进入淮安、扬州地区的理由之外。更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将原本是走私的而精盐变成正式发卖的官盐。彻底的把盐业市场进行一次洗牌!
“马瑶草也是很给他这个朋友捧场,在信中主动提出愿意将凤阳总督治下各处的盐税也一并作为抵押物品。”
凤阳总督全称为总督凤阳地方兼制河南、湖广军务一员,驻地便是大明中都凤阳府。虽然归马士英管辖的河南、湖广等处都已经挂上了大顺的旗号,可是仍旧是管理着亳州、宿州、颍州、泗州和寿州五州十三县的凤阳府和周边地区的庞大地域,而且影响力巨大、人口众多。有马士英的加磅,自然,是李守汉乐于见到的。
“方才你说马瑶草有两件事,这为史可法出面筹措求借粮饷器械算是一件,那另外一件事呢?”
李守汉笑吟吟的将装着鲤鱼的竹篓子交给了大好,示意他带着妹妹和侄儿到一旁去玩。口中却是继续询问李沛霖那封马士英书信之中所说的另外一件事。
这件事却是让李守汉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但是仔细想想,却也是情理之中。
“马瑶草的意思,凤阳地面多年来连年荒旱水灾,又是多年战事连绵。各处灾民甚多,若是没有妥当的衣食来源。有赈济钱粮,只怕此辈也会从灾民变成饥民,由饥民变成流民,再向前一步便是投了流寇,危害大明江山社稷。”
所以,马士英便想出了一个釜底抽薪的主意。将凤阳各地的灾民集中起来,到南粤军所辖各地去垦荒。这也算是一种移祸江东的如意算盘了!但是算盘打得再如意,也要看看李守汉会不会将算盘珠子给打碎了。所以,马士英也是要先行向李守汉请示一番,探探这位梁国公的口风才好。
虽然在东林诸多君子眼里,梁国公李守汉也是阉党同伙,又是武人勋贵,与阉党狼狈为奸,彼此之间各种为虎作伥的手段行为都是层出不穷。但是这件人情却是从来不曾有的。
“哈哈!这位马总督也是一位妙人啊!”李守汉不由得忍俊不禁了。这无疑是打瞌睡给送了枕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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