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南粤军的炮兵在别的军队还在采取直接瞄准,用铳规(圆器)、铳尺和矩度仪(方器)、量天尺等仪器设备,通过火炮测距的书册《测量法义》,还有炮管测量仰角的《火攻挈要》来记载不同仰角的射程及弹药用量时,已经进入到了可以采取间接瞄准法射击,同时,炮手们会根据射击诸元来确定使用药包种类。
更要命的一点,依托南中的工业体系和贸易,火药对于南粤军来说不是什么值钱的军用物资,而是日常消耗性物资。用于日常训练的火药和炮弹每年都有定数,如果主官不曾在有司的监督下将这些训练用弹药使用消耗,也是要在年度测评当中被纠察的。
所以,清军、顺军两家同南粤军炮兵的差距,不说是存在着代差,也是差距较大的。
“开炮!”
曹尔玉将腰间的佩剑拔出,剑尖斜斜的指向南方,声嘶力竭地大吼。上好呲铁钢制成的宝剑,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妖艳的光芒。
“开炮!”
炮队的牛录章京瞪着一双牛也似的大眼恶狠狠盯着由远而近跳跃呼啸而来的一片白色头巾,同样怒目横眉!
瞬间,四十多门以六磅炮、八磅炮、大佛郎机、十二磅炮组成的庞大炮群,开始发射。炮口喷射而出的灰白色浓烟将清军的炮兵阵地全部笼罩,随后是霹雳雷声般的巨大声响。数十门大炮齐射的巨大声响,让曹尔玉觉得似乎脚下的大地都在抖动,在他后方那些牵引拖曳火炮的牛马驴骡都不安的发出一声声长嘶。
各炮喷出浓密白烟的同时,炮口间同样凌厉的火焰一闪而过,呼啸出膛的沉重炮弹,高速旋转着,在空中飞驰着,在与空气摩擦的过程中,发出夺人心魂的怪响。
“轰!”
一枚八磅炮的炮弹呼啸而来,伴随着正在小步急进的东番兵发出的几声惊呼,硬生生的砸在了他们冲锋的队列当中。炮弹落入人群后,砸中了一名正在冲锋的东番兵从甲长,带起了一股冲天的血箭。
第二颗,第三颗炮弹,又接连不断的砸来。在冲锋的东番兵队伍当中不断的激起血箭和烟尘,带走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几乎每一颗炮弹落地,都有一两个人的生命和肢体不存在了。断肢与血肉碎块到处飞舞,受伤的东番兵大声惨叫着,鲜血如同喷泉一般从他们身上喷出。
几枚炮弹击中了东番兵的甲胄,甲胄被击碎后的碎片到处乱飞。借助着炮弹的巨大动能,这些甲胄碎片仿佛锋利的刀片,横七竖八的到处无规则乱飞,成为了杀伤周围人马的利器。
“不要停留,不要胆怯,快速通过!”
东番兵冲在最前列的两名营官也是跟着李华宇从厦门一路打过来的老底子,深知面对敌军的炮火应该如何处置,当下抢过营旗,在队列前挥舞两下,呼喝两声,率先发足奔来。
“不要停留,快速通过!”
哨官、队官、甲长、从甲长各级军官骨干们,一层一层将长官的命令传达下去,这些固执的称呼自己为东番兵的台湾兵团将士们齐齐的一声大吼,集体整队一路小跑起来。
整个军阵,冬日的阳光下仿佛起伏的海潮,跳动的白色头巾,精光闪闪的长枪鸟铳,甲胄头盔上同袍兄弟的鲜血,在朝阳下发出绚烂夺目的光彩。
“这群不曾开化的蛮夷野人!果然是不把生死当回事!”从望远镜里看得清楚,在己方的炮火轰击之下,东番兵们仍旧队列不惊不乱,快步向自己的军阵前奔跑而来。不由得让曹振彦为之惊叹一声,自忖八旗兵马之中未必有人能够做到这样。
他却不知,东番兵之所以敢这样,除了严酷的军纪,战死的兄弟能够得到丰厚的抚恤之外,南粤军更有良好的野战医疗救治,体系。那些战死的兄弟也就算了,伤者则是会被往来穿梭于战场与中军、后方之间的大批民夫、辅兵用担架抬回去抢救。大军的后方,早已搭建好了数百顶帐篷,帐篷内,卫生营的郎中和辅兵们已经准备好了止血药物和手术。
看看东番兵的军旗已经冲进了百余步的射程之中,正是抬枪的最佳射程,恰好又是火铳所不及的位置所在。便是人们对于防范火器的认知盲区!曹振彦不由得伸出了舌头舔舔干裂的嘴唇,“列开阵势!准备开火!”
“哈!呵!”
数百杆抬枪被兵丁们罗列在阵前,一人在前,用白布将抬枪长长的铳管裹好,放在自己棉甲的肩头,骑马蹲档势站立,扎好马步。射手则是把住了抬枪的枪托,在发射前最后一次检查******和弹丸。
在他们身后百余步内,又是一层层的抬枪阵势列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