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司马公子听说公爷在这里,请示能够进来给公爷磕个头?算是提前给公爷拜年了。”安妈妈很是对得起那五百块银元的门敬,很会看风色的向李贞丽替司马大爷提出了觐见的请求。与其说是向李贞丽说的,倒不如是向李守汉请示。
“诶!人家送来了这么多的稀罕物事。所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怎么好意思不见个面说几句客气话?”
李守汉不像李贞丽,他从那份礼单里看到了一点端倪,原本因为南北战事而断了许久的辽东航线,可能已经小规模的恢复了。否则,那些熊掌鹿舌鹿筋之类的辽东特产,是无论如何也到不了江南的。如果漕帮在私下里打通或者开辟了一条新的往辽东的航线,那么,这条线路就无论如何不能被用来向辽贼提供战争物资,而是要利用起来,向黑龙江各部提供武器援助和人员,从辽贼的后路发起进攻。
漕帮的下一任当家人,司马老帮主的三儿子司马新元,生的一副劲气内敛的相貌,让人第一眼看上去就觉得此人不过尔尔。但是,若是仔细端详,或是打交道的话,就会发现,此人便是一口深不可测的深潭。
“世愚侄新元见过公爷,见过李姑娘。”
若是一般的官绅士大夫,见到李守汉现在这副形象,没有衣冠出迎不说,甚至可以说是衣冠不整赤身露体。只是穿着一件睡衣,外面裹着一件大氅,坐在罗汉床上喝茶吃点心。典型的就是刘邦那个老流氓洗脚见客的派头。说不得当场便拂袖而去,给李守汉留下一个不敬儒生,不敬贤人的名声。
但是,司马新元却不敢,也不会把这些事当成一回事。在他看来,国公爷在我面前脱略行迹,越是不拘小节,越是将漕帮上下人等当成自己人看待。相反的,他若是越客气,事情反而越是难办。
如今漕帮和盐帮两家,已经完全的绑在了南粤军的、梁国公府的战车上,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别的不说,光是每年内河漕运的数量,便足以让漕帮上下吃的满嘴流油了。
所谓的光脚不怕穿鞋的。如今漕帮上下都算是穿上了鞋,不管是草鞋还是绸子缎子面的。如果让他们再度回到当年那种吃了上顿愁下顿,秋风起了棉衣还不知道在哪里的日子,只怕司马家的这个帮主也就当不下去了。
所以,他要把父亲留下来的这条金光大道继续走下去!
“都是自己家人,客套什么。”李守汉命人将规规矩矩跪在拜垫上准备磕头的司马新元扶起来,辞座,上茶。各种礼节一应俱全,倒是让司马新元很是意外。
原本以为国公爷也就是会看在对他的外宅如此恭谨有礼的份上,再看在漕帮多年来为南粤军转运军资器械粮草的情面上客套几句,却没有想到,公爷完全就是一份长辈和晚辈闲话家常的感觉。
先是问了司马老帮主的身体近况,又问了府上他所认识的几位老人的情形。请司马新元逐一的代替他向这些人致意。而后又命人取来了梁国公的名帖,亲笔写了问候的话,请司马新元带回,向他的父亲致意。
这完全是世交的情分了!
司马新元能够为他父亲立为执掌偌大一个漕帮的掌门人,自然心思不像他那个只会快意恩仇打打杀杀的大哥,也不像他那个终日里只管在女人堆里打滚的二哥那么简单。他知道一句话,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就看国公爷打算要点什么了!
手里能够有国公爷想要的东西,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件大好事!
几句话之后,李守汉直奔主题,向司马新元提出了这些北地的特产是如何弄来的。
“原来公爷是问这个。其实,公爷不问,在下也是要向有司禀明此事的。”虽然李守汉一口一个世侄的称呼,可是司马新元却不敢造次,在礼节名份上僭越,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成了抄家灭门的祸事?!
“公爷您是知道的。漕帮除了额定的漕船之外,这些年又添了不少的沙船,用来跑南北洋,北上运输粮米,各种南方特产,南下时运回各种皮毛生金豆料等物,一来一往,赚得也不算少。”
这个事情,李守汉自然是有印象,自从他向先帝崇祯表示每年进贡粮米若干,主要的承运商便是漕帮,他们有着水手和船只的便利。为此,漕帮上下还专门成立了一个单独的商行,起名“通达号”专门承揽南粤军和国公府的货运业务。
商号里下辖大小数百艘的沙船,满载着粮米货物往返于天津、辽东、登莱,南京、上海、宁波等地码头。
所谓的沙船,其实就是一种平底海船。茅元仪《武备志?军资乘?沙船》:“沙船能调戗使鬭风,然惟便於北洋,而不便於南洋,北洋浅南洋深也。沙船底平,不能破深水之大浪也。北洋有滚涂浪,福船、苍山船底尖,最畏此浪,沙船却不畏此。”清林则徐《复奏遵旨体察漕务情形通盘筹划折》:“如以涉险为虑,则沙船往来关东,每岁以数千计,水线风信皆所精熟。”清魏源《圣武记》卷十四:“请言舟制……曰沙船,调戗使风,三桅五桅,一日千里,大帆长驰,增以舷栅,江海是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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