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因为有这个原因,所以,一干穷措大们也敢放心大胆的招呼着上酒上菜。反正是如果自己中了,也不过是和人分摊,没中,则是白吃一顿好的。有这种装大爷的好机会,为啥不装?
原本以为自己耳朵里会听到几声好听的,来满足一下各人脆弱的小心灵。但是,眼前这个伴当却并不领情,仍旧是满脸堆笑:“各位先生,小店本小利薄,向来是概不赊欠。还请您会钞才好。最好是银元,小店不收碎银子和元宝,兑换起来交关麻烦的!”
这还了得!咱们出门的时候原本是打算着大吃一顿然后挂在账上的!谁也不曾带什么银钱出门!如今你们这群贱人居然要现钱结账,还说什么只收银元?!当下便有人作腔作调的呵斥那伴当,作势要发作起来。只不过,那伴当在秦淮河上多年,自然是见过了各色人等的嘴脸了。任凭你如何发作,他却仍旧是一副满面春风的样子:“各位先生都是几天之后的大贵人,自然不会和咱们这些人一般见识。区区的一点银子,更是不在先生们眼中。不过,这件事要是吵嚷起来,闹得动静大了,秦淮河上消息传的最快。要是说几位先生在咱们这些苦人面前赖账,吃了酒席不给钱,话传到御史老爷和礼部吏部的大人们耳朵里,对几位先生的名声和前途可是大大的不利。”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面人,何况这伴当的几句话说得不软不硬,但是话里话外又带着威胁。几个举人立刻便气势萎了多半截。是啊!为了一顿酒饭钱,说起自己在婊子窝里吃了饭不给钱,名声传出去不好听,对自己的前途有碍。
但是,明明心里已经认可了,怂了,但是脸上读书人的面子风骨却不能丢下来,嘴里混账王八羔子之类的话便骂了出来,脚下却是悄悄的向门口移动。殊不知,那伴当就是要等他们往门外走。
看看就要到了大门口了,一直都是和颜悦色的伴当和账房,却是突然变了颜色,嘴里大叫着:“有吃白食赖账的要跑了!前面拦住他们!”
几个已经将一双脚迈出了大门的举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耳边便炸雷也似的响起了一连串的喝骂声。
“什么人敢如此的放肆?!不知道这南京是弘光皇爷脚下的吗?这是有尺寸有王法的地方!”
随着骂声,小巷子里涌出了数十个短衣襟小打扮的汉子,各自手中拎着棍棒铁尺之类的。
“便是你们吃了白食还要逃?”为首的汉子脸上狞笑着望着这几个已经吓得脸比纸还要白的读书士子。
“没错!就是他们!”从院子里挤出来的伴当看到了人群之中的同伴,早已明白了就里,当下也不说别的,只管指着这几个人说他们吃白食逃单的无赖行为。
“去,去向地保老爷报一下。请他来拿人。”
听到要报官,几个举人顿时心便放进了肚子里,只要见了官,大家把自己的举人身份一报,便可立即无事。眼前的这场无妄之灾便可化为无形。
但是,眼前这群汉子想来也是经过高人指点的。根本就不提你是什么身份的事,只管是咬定了,要这些“吃白食的家伙们”在地保老爷来之前把该给院子里的酒饭钱给结清楚,否则,见了地保老爷休想好生了!就像是这群老杆子平日里多把附近的地保当做一回事一样。
几句话说的不对付,举人们被对方找到了动手的理由。一声唿哨,数十名汉子一拥而上,拳头脚尖,棍棒铁尺一起发作。不过,好在这些人都是街头斗殴的积年好手,下手之间特别的有尺度有分寸。尽管是打得这群手不能提蓝肩不能挑担的家伙叫苦连天哀告不已,但是只是在皮糙肉厚的地方用力招呼,打了半天,连出血的地方都没有几处。
须臾之间,一场围殴便已经结束。打完了之后,那群汉子们便唿哨一声离去。倒是院子里的几个伴当仍旧站在原地,朝着这群鼻青脸肿的举人们冷笑。直到他们很是狼狈的摘下了腰间玉佩、手上扳指之类的小物件留下来抵账,这才让他们互相扶持着离开。
不得不说漕帮的这群职业打人的家伙手段绝对是妙,饶是打得这些举人们一瘸一拐走路都像是刚刚缠足没几天的小女孩,又像是刚刚被他们采了元红的家中小丫鬟,可是,身上也只有处处青紫淤血肿起,并没有外伤。
举人们正在相互扶持着一瘸一拐的在路边的围观群众讪笑眼神之下向会馆走去时,身边几个报童疾疾如风般从身边跑过,一边跑,口中一边吆喝着:“号外!号外!江南时报的号外!评论鲁山宝丰大捷!斩杀清军数万!清军酋首阿济格、曹振彦等人斩杀数十名贼首以稳定败兵!”
“鲁山宝丰大捷?”几个举人听到此处,更是面如土色,他们虽然不知道这鲁山宝丰在哪里,但是,以现在大明的形势,一旦前线有捷报传来一次,便是稳定了梁国公、大将军的权力一分。那么,自己今天的这顿打,还有考场中的功名,只怕都要受到影响了!不但报仇无望,只怕考场也只能是白白的在里面煎熬数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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