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些数十年前如狼似虎一般在自己土地上烧杀抢掠的倭人如今又一次踏上了这块土地,岛上的居民不由得腿肚子开始打转,括约肌开始放松。
不过,这两家到来的数百名武士和足轻,倒也是严守纪律,在大明朝官军的引领下也是毕恭毕敬的拜见了更换了朝鲜王日常衣冠的李珲。
“这是本将担心兵力不足,故而以军令动员而来的外藩兵马。还望大王晓谕城中各处百姓,万万勿要惊慌才是。”
一时间,似乎八方风雨都汇聚到了耽罗岛,光海君李珲也从一个被弃之不用多年的失败者。俨然成为了炙手可热的人物。获得了明军、对马宗家、五岛家的联合支持,一副立刻就要反攻倒算的样子。
但是,真的会让他重新回到汉城,坐到那个位置上吗?
“眼下势头很热闹,但是让那个瞎子复位。他坐到那把椅子上,对我南中军有什么好处?”
李沛霆、徐还山、林文丙加上李家姐弟两个,五个人一同密议之时,沛霆直言不讳。
比较起弟弟华宇来,华梅到底是大了一些,又曾经跟着父亲到处奔走,对于这些军国大事中的弯弯绕和人心的鬼蜮伎俩,要比几乎就是长于妇人之手的弟弟华宇了解的多。
“舅舅。您的意思是,只拉弓不放箭?”
她试探着将自己的理解同李沛霆、徐还山等人沟通。
二个老家伙互相之间看了看,露出了一抹笑意,“孺子可教也!”
“老虎,从现在开始起,传令下去,对于往北面出海的船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一叶小舟,在巡哨的南中军水师有意放水之下。塞给了水师官兵一锭金子,乘着一帆强劲的南风,直奔北方的海岸而去。
船上乘坐的,正是眼下朝鲜议政府右议政金自点的亲信,洛党党人派在耽罗岛的眼线。
朝鲜国议政府类似大明的内阁,设领议政与左右议政各一名,均为正一品,三大议政号称“三公”、“三政丞”。眼下随着朝鲜被黄太吉的马刀征服,朝鲜王手下原本亲明的西人党失势。亲淸的洛党得势,代表人物就是这右议政金自点。
金自点本身身为右议政,加上是中宗大王曾孙、光海君堂弟兴安君李瑅的岳父,在外面又有清军的支持,本身是官僚贵族、王室外戚,又有着性理学家的名望,所以在朝鲜国内。可谓位高权重、一呼百应。
“你说,那大明军队业已在耽罗岛上,借着光海君的名号准备兴师犯我疆界?逆贼光海君更是为虎作伥,妄想着复辟大位?”
年纪在四十多岁的金自点,相貌清俊,完全是一副朝鲜两班子弟的贵族派头,身上穿着标识着一品大员的便服,却是用上好的苏杭绸缎制成。
“下官不敢撒谎,如今济州已经被逆贼和从大明浮海而来的天兵占据,又有数千丁壮被逆贼以军饷军粮引诱裹挟,一时间声势惊人,请议政大人早作决断才是!”
兹事体大,虽然金自点位高权重,又有辽东反贼引为外援,但是涉及到这种宫闱相争,兄弟夺位的事情,他还是不敢怠慢,连夜进宫求见被朝鲜历史称为仁祖的李倧,将有明军自海上来援,眼下以耽罗岛为立足点,并且意图以李珲为号召,夺回朝鲜王位的紧急军情禀告。
这个消息,令朝鲜王李倧心中如同打翻了油盐酱醋,又将十余种香料混在一处,酸甜苦咸麻辣混在一起,不知道究竟是一种什么味道。
“朕被胡虏围困于南汉山城时,天朝大军在何处?今日寡人已经向建奴屈膝投降,派遣世子入沈阳为人质,天朝大军却为何屯兵于耽罗岛?”
“我朝鲜与天朝,本系骨肉之邦,难道说,就因为寡人迫于形势降了胡虏,天朝便遣下大军前来讨伐?”
“殿下,臣之愚见,当日殿下命人往登州求救兵,天朝直到我国被胡虏迫降也未曾发一卒渡海而来。这君臣大义已绝,今日又派遣大军前来,与被囚禁之罪人光海君图谋复辟,实属罪不容诛。臣以为,当遣使往盛京求救兵,面见大清皇帝,求大清皇帝派大军前来抵御明军。”
在朝鲜末代统治者将韩国改称大韩帝国之前,朝鲜王不论是在国内的公文还是口头上的称呼,都是自称寡人,臣子称呼他也是大王、殿下。那些棒子戏里李朝的历代国王们大言不惭的自称朕,大臣宫女们称呼他皇上之类的场景,基本上不存在于历史史书上。
金自点的话,在朝鲜王李倧耳中就是一个馊得不能再馊的主意。请那些把朝鲜抢得一干二净的胡虏再度入朝?你还嫌他们抢得不够多?
“金议政。”
“臣在。”
“你所奏报之事,可有大明官军正式文书在?”虽然心中忐忑不安。毕竟瞎眼的弟弟也是被万历皇帝正式册封过的,自己的这个权知朝鲜国事的位置,可是派遣使者多次往登州去解释,遭了当时的登莱巡抚袁可立无数白眼,甚至是禁止朝鲜使者船只进入登州水城门。更令手下军兵登船对朝鲜使团携带来的各船各军兵器进行登船检查,逐一进行登记造册。在水关之外足足的喝了三天海风,登莱巡抚才接见了这个朝鲜使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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