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同样的消息,听得钱谦益大人如同被雷轰了一般。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如何从拍卖郑家资产所得的钱款之中取出五分之一来交还给郑芝龙?他扪心自问,如果是他有这样的机会,不管是抄某个大臣的家,还是出征时所缴获之物,哪里会给别人留下一星半点儿?
而这位宁远伯,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居然在抄了别人家之后,还发还一部分给已经是阶下囚的郑芝龙?他想做什么?沽名钓誉的话,未免本钱也太大了些!那可是足足四百万元成色达到了九成七以上的足色银元!便是在南京这素来称为销金窟的所在,也可以做一个富家翁了!
“这位宁远伯,他打算做什么?千金买骨吗?郑芝龙可不是什么千里马!如何能够花费如此之大的本钱?”带着浓厚的醋味,钱谦益钱大才子从鼻孔里哼出一句。从语气里,丝毫听不出他在与郑森书信往还时那跃然纸上的赞佩和亲热。
“老爷,不只是如此。”那钱府的管家脸上满是疑惑与不解。继续为钱谦益分说他得来的消息。
“在酒席宴上。郑芝龙对南粤军的武功颇为赞叹,其中尤其是对李某人的一对子女之悍勇更是赞不绝口。李某人命李华宇、李华梅二人当庭便与郑芝龙赔罪,口称皆是为了国事,贵我两家私下里并无冤仇。日后南粤军水师和这三省海防衙门之事还要请郑兄多多操劳一番才是。”
“什么?!”钱谦益惊愕的几乎一口咬掉了自己的舌头!他万万没有想到。打得如此激烈的双方,居然能够在酒宴上握手言欢,并且,李守汉还公然要请郑芝龙加入南粤军水师?参与管理闽粤南直隶三省海防事宜?
但是,更加令他吃惊的事情很快就从他的心腹管家嘴里说了出来。
“据说当时郑芝龙敬谢不敏,连连说,败军之将不言勇,伯爷的一番心意,郑某心领了。无奈,能力实在太差。难得担此重任。”
当时,郑芝龙说出这番话之后,不但他自己用眼睛看着这位得意风发的宁远伯,他的弟弟郑芝虎、郑芝豹,族弟郑芝莞等人。包括长子郑森在内,无不是用眼神死死的盯住了李守汉。希望从他脸上肌肉的细微变化之中,一探究竟,看看他是否有真心延揽之意还是只是在酒宴前当着自己的部下们做出一番宽宏大量的假象来。
这种在战场上打败了之后,为对方收容、改编,给予一定官职地位继续作战,甚至保留原部队建制的事情。在中国历代历朝都不罕见,一直延续到了民国期间。在战场上打得尸横遍野,血肉横飞的对手,未必不能过几天再在一处杯酒言欢。最为有趣的便是川军,部队在城外混战,各自的统帅们却是在城中一起喝花酒打麻将。而各自的姨太太们则是更加走动的十分频繁。也算是民国时期的一幕奇景。
如果李守汉当真有心延揽郑家,必然不会只说一次,他还会再行向郑芝龙提出任职要求,这个时候,大家的面子里子都有了。便可以让郑芝龙就坡下驴,口中称颂几声伯爷仁厚,芝龙焉有不从之理的话,从此半推半就的成了南粤军的人。
这种想法不光是郑家家族成员将领之中有,便是刚刚奉父命投降的施郎,被守汉任命为水师哨官,即将赴金兰湾统领一艘五级舰的他,也眼巴巴的看着守汉的脸色,如果守汉正式收容了郑家,那么他身上叛将的色彩无形之中便消弭于大海浪涛之中,大帅都投向了李家,何况我一个小孩子!
但是,习惯出人意料的李守汉却没有按照大家熟悉的剧本演下去,而是看了一眼正在与张肯堂等福建官员言谈正欢的李沛霖一眼。
这群福建官员虽然没有借着赈济灾民的机会大捞一把,但是却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在守汉组织的拍卖缴获的郑家财货之时,与他们有关系的商号买卖,纷纷附在隆盛行等商号之内,对于一些南粤军看不上,觉得数量少意义不大但是却足以令这些官员们大发横财的货物品种出手竞标,一时间,出场转手便可获得暴利。
一夜之间便获得了数以十万计银元的张肯堂,得知眼前与之同桌饮酒的就是南粤军的萧何,执掌数万里山河的李沛霖时,少不得要好好巴结一下这位未来的实际上司,一时间两个人一见如故谈笑风生。
“郑大人,”李沛霖放下手中的酒杯,整理一下衣冠,起身离座来到郑芝龙面前。
双方都是熟悉的人,也不必多客套。当下郑芝龙急忙起身还礼,试图从李沛霖这个南粤军之中除了没有兵权之外,权势熏天的二号人物口中了解到李守汉的意图。
“我家主公久闻令公子人品英俊,少年老成,有意打算与郑大人结为秦晋之好。今日本官见了令公子也是十分欢喜。蒙主公府上不弃,诸位哥儿姐儿都是尊我一声长辈,我便斗胆汗颜,与张巡抚为令公子与我家二小姐做个冰人如何?女方的媒人是本官。男方的媒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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