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骑兵各自从自己的营地出发。沿着山间道路在指定位置集结完毕,等候着李过的命令。
远处,已经依稀可以看得到大队车辆行走时腾起的烟尘,李过却下令,全军下马休息,等那群明贼把脑袋撞进咱们的刀口上来!
李过命人爬到高树上边,观看明军动静。余下的各部分散在树林当中休息待机。
闯营的将士一点声音没有,十分肃静。李过在营地上走了一巡,注意到将士们都在等待厮杀,一个个精力充沛。士气很高,同时也使他满意的是,他的部下没有人敢随便谈话,连小声谈话也很少。所以他常常听见树上有鸟的叫声,也听见当微风来时,树叶儿沙沙作响,还听到战马吃草的轻微声音。他走到一棵大树下边,那里坐着的士兵更多,没有人做声。倒是有一只啄木鸟,抓在粗树干上,用尾巴支持着身子,很有节奏地啄着木头,发出来类似敲小鼓的声音。一个大兵在仰头望着啄木鸟,欣赏它的羽毛。李过看见这种安静的气象,心中感到高兴。他对一位跟随在身边的亲将说:“练兵就应该练成这个样子,令行禁止,全随主将意思。只有这样,才能够静若处女,动若脱兔。”随即他走到了曹营将士休息的地方,但没有深入里边,怕惊动了大家。他只从边上经过,却看见有人在玩叶子戏,有人在小声说笑话,有人在谈女人,还不时响起小声的群笑。杨承祖远远地望见他,向他打招呼。他笑一笑,点点头没有走过去。
一个在树上观察的斥候从树上滑下来,有些紧张的向李过低声禀告:“将爷,似乎有些不大对头。明贼的骑兵前锋突然停下来不动了。兴许是发现了咱们的埋伏了!”
李过暗自叫了一声不好!大队骑兵躲藏在树林当中,便是做得再隐蔽,也是会有蛛丝马迹的!远远遁去的飞鸟走兽,都是会无声无息的告诉别人,这里有危险!
“叫站队!出林!”
一声站队,两家的骑兵各自解下缰绳,缕缕行行的从树林之中缓步而出,望着从眼前默不作声出现的这一队又一队,似乎永远走不完的骑兵,明军护卫运粮队的骑兵有些沉默、胆怯了!
稍稍混乱了一阵,百余名家丁齐声列队高呼:“闯营的兄弟们,咱们陕西乡亲不打陕西乡亲!我们将主爷有话要和你们将爷商量!”
“不要误会!不要放箭!”
一面草草制成的白旗之下,十几名家丁护卫着押运粮草的参将出马来到了两军之间。“对面是闯营的那位乡亲在此?请出来,某家有话要说!”
令李过万万想不到的是,眼前这个参将却是来和他谈买卖的!
得知了眼前这位闯营大将便是李自成的亲侄子外号一只虎的李过时,那参将更是笑成了一朵花。
“李将爷,咱们都是陕北乡亲,说话不妨明来明去。我押运的是孙督师十多万大军半月的粮草,还有二千桶南蛮火药,二百石的铅子,一万人份的救命包。都是前几日刚刚从河东运到关中的。我将这些东西作价卖给你,你给我银子,给我打开一个口子,让我回西安。我便将这些物资完好无损的交给贵军,您看怎么样?”
“笑话!”杨承祖从后面策马而来。“老子们真刀真枪的干掉你们,这些粮草辎重也是老子们的!凭啥还要给你银子放你一条生路?!”
“这位应该是曹营的杨将爷吧?”那参将倒也颇有几分胆色,看了看杨承祖身后的认旗,冷笑了两声:“杨将爷,要知道,兔儿急了也咬人。我要是不做些准备,哪能便来此和您二位谈生意?您不妨用手中的千里眼看看,我营中的兵丁此刻正在督促民夫搬运那些火药和菜油到粮草车跟前。只要您不同意,那咱们便一拍两散。您不妨试试,就算是杀光了我们,您也要折损不少兄弟,还得不着那么多的粮草,这其中的出入差距,您自己去掂量!”
果然,借助着手中的单筒望远镜,杨承祖脸色铁青的看得清楚,凭借数百辆大车,明军士兵正在督促着民夫搬运着笨重的火药桶和菜油桶,乱糟糟的堆在粮草车附近,他们的意图很明白,一旦条件谈不拢的话,便点火焚烧物资。靠着大火的掩护,或是逃走或是与义军做困兽之斗。
眼前的景象顿时让李过和杨承祖为难了。打,肯定是没问题。以八千精锐骑兵和四五千步兵的战斗力消灭这支只有千余人的队伍,简直太轻松了。但是,一旦打起来,那些粮草辎重不但到不了自己的手里,反而会成为杀伤义军兄弟的帮凶。
“好!既然都是陕北乡亲,那咱们就做这笔生意!”李过脸色转瞬间便多云转晴天。当即便唤来随军司务,命他到老营去取来银两,“照市价加一成给钱!”
“好!果然是一只虎!说话办事就是痛快!这样,李将爷,这些民夫也一并都留给您,我就带着我的兄弟走!”
参将将老营司务开出的带有密押花样暗记的提款凭证仔细的收好,准备回到西安府之后到几家晋商铺子里去提取银钱。手中摸着那张硬硬的桑皮纸,脸上却是笑容可掬,不住的感谢李过的大方。
“回去受累跟各营的兄弟们说一声,粮草火药铅弹之类的,我们都照市价加一成收!大家要是想换点零花钱,只管来找我们!”
李过也是和老朋友一样,依依不舍的欢送着参将的队伍向西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