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佩雷与乌林达二人不敢怠慢,各自领命而去。
“奴才们,抓紧时间吃饭,喝水,解手!一会大炮一响,咱们就全员备战!闯贼的那些小炮被咱们的大炮干掉,前锋的兵马就会冲上去同他们列阵厮杀!到那时,就是咱们抬枪显威风的时候了!”
抬枪兵的一名甲喇章京,也是曹振彦的奴才曹荣,腰间别着两柄短火铳,从肩头到腰间的两条牛皮弹带上,满是子药药筒,腰间更是挂着两个子药盒子,里面都是上等铅弹;一面大声吆喝激励士气,一面在队列里检查各兵丁的准备情形,不时的粗鲁的咧着大嘴笑骂几句,用拳头在兵丁和军官的肩膀上捶上一拳。他也早就惦记上了抬枪兵左翼梅勒章京的位置,曹振彦也向他做出过许诺,这一战打好了,便向豫亲王、摄政王上奏,保举他升任左翼的梅勒章京。
“流贼左翼山头有火炮炮位十四处,大佛郎机八门,疑似八磅炮、六磅炮六门!”
“流贼右翼山头设有火炮炮位二十处,疑似八磅炮、六磅炮十门,大佛郎机十门!”
清军炮队的观测手,,都是孔佩雷这些葡萄牙人和孔有德带来的登州叛军炮队培训出来的,业务技艺水平颇为精湛。
用矩度和量天尺、象限仪仔细的测量了远处顺军炮兵放列阵地所在的位置,孔佩雷很是满意的点点头。他走到一门十二磅重炮前,伸出手来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口中默默念诵经文,祈求圣母玛利亚保佑。
这门十二磅火炮,是他选定的基准炮,乌真超哈营的所有火炮射击数据,都要以它为准,进行增减损益。所以,孔佩雷希望在天上的圣母,能够大发慈悲,让他首发命中!也好在豫亲王和曹贝勒面前出头露脸!但是他似乎忘记了,东方这块土地,不归圣母玛利亚和她的儿子管,而是归佛祖、太上老君等等一大堆神仙管辖,就算是她们娘俩打算捞过界,也得先打得过这一大堆神仙才行!
终于,孔佩雷的祝祷词念完了,他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说道:“开炮吧!”
那门十二磅炮的炮长大声响亮的应道:“是!”
转过身去一摆手,威风凛凛地道:“点炮!”
一个炮手点燃这门十二磅重炮的大炮引线,所有人神情紧张,一齐注目那嘶嘶冒着火花的火门引线,清军作战的地域,大多属于干旱少雨的北风,不用担心引信被水浸湿。所以,多年来,虽然火炮火铳上的小改良小进步不断,但是,引信这个问题,仍旧采用最为传统的引信技术,而不像南粤军和大顺军,采用了信管发火。
引线冒着火花,嘶嘶燃烧着,猛然火门火光一闪,接着一声巨响,粗大的炮口喷出大片浓厚的硝烟。火光中,炮身剧烈的一震,一颗硕大的黑色炮弹冲出炮膛,在人们的视野里留下了一道转瞬即逝的弹道,便往远处的顺军炮兵阵地快速飞去。
一时顺清两方的炮兵,都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认真观察着这枚炮弹的运行轨迹与目标所在。
带着尖锐刺耳的划破空气突破音障产生的哨声,基准炮那重达十二磅的大铁球呼啸而至,正正的砸在了一处炮垒的寨墙之上。这处寨墙是用石头堆砌而成的石墙,石头里面用黄土夯筑培实,外表看上去坚不可摧,但是内里的抗击打程度却是差得远了!
一声巨响中,堆积石墙的石块被巨大的冲击力击打成为了碎石块儿,到处乱飞,几个站立在附近的炮手、弹药手,驭手还来不及抱头蹲下,就被四处乱飞的石块击中头颅和胸膛,当即便倒在地上,痛苦的扭动着身躯。不一会,一股鲜血便从嘴角鼻孔当中流出,死去了。
首发即告命中!顿时,乌真超哈营炮阵地上欢呼声一片!炮手们士气大振!
“圣母玛利亚保佑!”孔佩雷心中大喜!但是脸上就不能露出一点喜悦之色来。“本官打了一个样儿给你们看,就这么打!给老子盯着流贼的那些火炮打!”
炮声隆隆响起,一道道炮弹弹痕划破天际,向不远处的顺军阵地猛扑过去,尖锐刺耳的呼啸声此起彼伏,炮声在山坡深沟之中回荡,已经不再是隆隆作响,而是沉闷的“咕咚!咕咚!”声,听起来就象是水壶的水烧开了,而且是泛着水泡大开大滚的时候。
轰隆隆,巨响声中,几枚二十四磅重炮的沉重炮弹,挟带着摧毁一切横扫一切的霸道蛮横,硬生生的砸在了两门大佛郎机火炮的炮位上。
轰!二十斤重的大铁球砸在石墙上,巨大的冲击力,在炮弹落下的一瞬间,将几块大石头击成尖利的碎石块横扫四周,造成霰弹的杀伤效果。很多人纷纷被石块击中,如麻袋一样,姿势各异的摔滚出去,尽数口喷鲜血,骨折声大作。
噗噗噗噗噗,顺军炮兵阵地上的人们,身前或身后,或头上,激射出一股股血雾。这些炮手,为了操作火炮便利,原本就没有配发盔甲,只有一件棉衣和号坎,头上一顶柳条帽,如何能够挡得住这样的尖碎石块横扫乱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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