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紧急,李华梅也顾不得施琅话语中的兔儿爷言语了。只管点头称是:“路上多加小心。”
且不说李华梅和众人如何去向李守汉禀告前敌的军情,我们只管说施琅的西进船队。命人点验了携带的火药炮子火箭等物情形,又令随行的水师陆营分班休息,值班人员做好战斗准备。一应事务安顿下来,施琅的船队已经过了乌江镇。
捻亮了油灯,施琅取出了侯方域所撰写的那份檄文,他要看看,这位名动一时的才子侯公子是如何颠倒黑白,往父帅脸上抹黑,身上泼脏水的。
“苏北鲁南江淮之间,有兵马擅作威褔,屠戮士民,流毒弥漫于各地州县,留都内外,哭告无门,民怨已呈汹汹之势。此皆二三王公之咎也。”看到了这段话,不由得施琅脸上浮现出一抹狞笑来,“果然是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我家妻弟为了大明江山社稷奋身杀敌马革裹尸,这班贼厮鸟怎地不提一个字?”
他怒气正盛,不由得用力拍了桌案一下,震得桌上的笔墨纸砚油灯茶壶跳了一下。“此事也须怨不得别人,只能怪父帅!这几年忒的心慈手软!倘若是像大木在南洋那般杀得这群贼厮鸟见了李家人尿都憋不住,裤子都湿了几条,也不会也这般烂事!或者是北京一失陷,立刻在南京登基称帝,以正大义名分,这群狗贼怕不立刻来哈咱们的卵子?!那里还有这许多的麻烦!”
腹诽了一阵,施琅还是打定了主意,此次西进,正是自己在父帅面前再次立功的机会。甚至比前番出海寻找到夏威夷群岛的功劳来得更大!
“杀!杀他个人仰马翻,梦里也怕,再来跟他讲道理!”看着舷窗外雾沉沉的江面,施琅的心反倒安定了许多。“那伍兴在山东被人诟病,说是弄了数个万人坑专门杀人,今日老子就要用鲜血,来把这长江水染红!”
侯方域在檄文里骂伍兴等人在山东,在苏北,甚至是在江淮之间大肆屠戮良民,施琅也说要效仿伍兴,把出那霹雳雷霆万钧的手段来镇压左良玉的叛乱。
那么,苏北、鲁南,乃至于江淮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我们不妨摘取一个片段来看看。
虽然冬天还没有过去,但是和暖的阳光却依然毫不吝啬的洒在刚刚经历过战火的小河集街道上。虽然依然有断壁残垣,虽然有些墙上依然能看得到血迹,但是街道上已经开始熙熙攘攘,人们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神色。这也不奇怪,因为刚刚小河集召开了公审大会,把一帮作恶多端的官绅集体正法,人被铡刀一刀两断,尸体扔进大坑,一帮子家奴走狗什么的也是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犯事者的金银不动产多数被何凤山收走,粮食和布匹则被分给穷苦民众。获得了好处的民众奔走相告,同时他们也需要把自己多余的粮食布匹换成其他的物资。于是小河集喧闹了起来,热闹的气氛毫不逊色于年关大集。
作为始作俑者的宋巧梅何凤山,却没有搀和这热闹的场面,他们让人买了一点酒肉,然后带着这些东西,来到了镇中的一处小院落。院落不大,而且还依稀能看见战火的痕迹,但是却已经有人在打扫,变的十分干净整洁。何凤山也没客气,直接推开半掩着的木门,进院就喊道:“干爹,干妈,我和巧梅来看你们了!”
话音刚落,有两个老者就放下手里的活笑着迎了上来,正是之前给他们带路的老夫妻。老太太一看何凤山手里的东西,装作不高兴的说:“凤山,你这可就跟干妈见外了,现在干妈可不是几天前了。你忘了,公审大会上官府给俺们两口子记了功,分给我们一套小院和五百银元一头驴一头牛一副犁杖,我和老头子这一夜之间都变大户了。在这之前,我们连通宝都没见过一枚,现在沉甸甸的银元都有一大堆了。我还寻思着,我们两个没儿没女,这钱啊,就给你们两个,我们啊,有头牛种地,以后吃喝不愁,还能养个鸡养个猪什么的,以后要是想吃肉,就到干妈这来。可结果你们来看我,还带这么多东西,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宋巧梅一笑说:“干妈,小辈来看长辈,哪能不带东西。要是空手来,您这干儿子好歹也是将军,还不让人笑话。再说了,您和干爹那可是立了大功,我们作为官府的人,给您送点感谢的礼品也是应该的。”大妈一听也笑了:“还是巧梅会说话,这以前啊,我还是做梦都没想过,我一个穷老婆子,就因为帮了你们这么一点忙,我就能住这么好的房子,有牛有驴有新衣服。我现在就想啊,就算明天就去见阎王,我都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