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张眉寿,想到了那日在海棠居里,张眉寿为了捅破真相而与她对峙的倔强模样。
那时她一心想要粉饰太平,维持家族颜面,至于那些不好的,只想着暗下尽力调解。
可到头来,她也没能调解出个什么鸟出来,反倒越拖越麻烦,险些将自己这条宝贵的老命都给搭了进去。
于二丫头一家,她总是心怀亏欠的。
她忽然想知道,二丫头到底怪她不怪她。
“祖母做错什么了?”张眉寿笑着反问:“是晚间吃得不够清淡,还是饭后只走了九十九步,少走了一步啊?”
张老太太听得逗趣之余,心底忽然松快了下来。
“有你这丫头在,祖母不必走满一百步,也能活到九十九。”
“只活到九十九如何能行?”
张老太太听得心底越发熨帖,高兴地笑出了声音来。
疯老头子这两日窝在房里研究什么秘籍,也不露面,她如今这日子过得可真养生啊。
只盼着那秘籍复杂些,难倒疯老头子,让他研究个十年八年才好。
此时,有丫鬟进来禀道:“老太太,二太太过来了。”
“请进来。”张老太太脸上笑意未散。
纪氏进来行礼,脸上也挂着笑意。
“都这么晚了,母亲也该歇息了,就叫姑娘们都各自回去吧。”
张老太太点点头,笑着道:“好,都回去早些歇着。近来都乏了,明日也不必特地早起请安,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过来就是。”
张眉娴几人便起身退了出去。
“大姐,二姐,你们先走,我等等母亲。”张眉箐在外间说道。
内间里,纪氏却帮张老太太捏起了肩。
张老太太讶然地抬了抬眼皮子。
这是做什么?说好的让她早些歇息呢?
“母亲,媳妇有一事不明。”纪氏有些吞吐地道:“近日来翻来覆去也想不明白,还请母亲解惑。”
她也问了丈夫,可张敬一提这事竟脸色怪怪地,没得令人生疑。
“你说来我听听。”
得了张老太太的话,纪氏才说出了自己近来压在心底的话:“……是先前伺候母亲的那个袁姓的婆子。”
“那老货不是都死透了吗?”张老太太皱眉。
袁婆子就是先前被柳氏收买,在香炉里下毒害她的婆子。
“死是死透了的……只是她死前说过一句话,害得儿媳弄也弄不明白。”纪氏道:“便是那日在嫂子那里,她被绑来,我问了一句她为何要害母亲,她却道……与我有些干系,我横竖地想,也不知与她有过什么过节。”
害得她是又愧疚又疑惑。
若今日能从母亲这里得到答案还好,若是不能,她真真要被憋闷死了!
逼疯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说话说一半!
偏偏那人说了之后还死了,当真是双重逼疯啊。
“竟有这事?”张老太太有些意外,旋即冷笑一声,说道:“我说怎么那么轻易便被收买了,合着是为了这些陈年旧事呢。”
“母亲知道她话中之意?”
张老太太点头:“事情得从你进门那年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