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摇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不信能说出这等振聋发聩之言的人,会是心思诡谲之辈。”
“苏明润这六年仕途,不是早就能说明问题了吗?在大宋最艰难的地方大展拳脚,还成绩斐然,堪称当世能臣。”
王安礼叹了口气:“现在还说不上,身在荒鄙,身边没有牵缠,这能臣只能算半个。在纷杂的朝堂之上还能走得稳,方当得起能臣之誉,不过少年人才,是肯定的了……”
吴氏端着汤饮过来了:“父子兄弟都收收兴吧,苏明润这是施了啥法,这还收不住了带过船来?”
王安石端起汤饮,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以往席面菜品看着丰富,好像也没吃到几样,怎么今日苏明润治的宴席,给我感觉不同?”
王安礼和王雱就窃笑。
这时候老仆进来了:“禀学士,那边县君给大娘送来一件礼物,是张餐桌,不知是该收还是不该收?”
王安礼和王雱立刻开口:“收!必须收!”
……
苏油这时候也有些嗓子哑:“今天嗓子好像有问题。”
石薇端着一盏茶过来:“把这清咽茶喝了,你也没想想今天说了多少话。”
苏油有些纳闷:“说了很多吗?”
张麒在一边偷笑:“你们的嘴就没有停过。”
苏油问几个小的:“王家人也算是时代精英了,观感如何?”
张麒说道:“俩老头没觉得啥,那位公子不错,是勾栏里姐儿最喜欢的类型。”
苏油问道:“你是不是很羡慕?”
张麒不敢说话了,上次被苏油抓到,发配去青唐跑了一年贸易,好不容易才变白回来。
种谊说道:“嗯,话挺多,也都挺能吃。”
苏油翻着白眼:“这叫思想的碰撞,充满了激情与火花……元贞,你怎么看?”
苏元贞今天没有露面,这也是苏油故意安排的,这娃还没有通过科举,不能让他和王安石有任何瓜葛。
苏小妹传来消息,说明年太学可能要增设生员,苏油准备让苏元贞去趁饭,啊不,趁名声,为科举做准备。
欧阳修走了,如今汴京文坛大佬就是司马光,王珪。科举刚过去,接下来朝廷要起政争,最好以小白身份参考,谁的标签都别贴。
苏元贞一直在偷听,如今他的眼界见识也有了些格局,想了想说道:“介甫先生的气度令人佩服,不过似乎有些刚愎;和甫先生倒是洵洵然颇有儒者涵养;至于那王元泽,处处欲与明润你争胜机锋,这是将你视作了对手。我倒是好奇了,他有何等建树,敢与你大言?”
苏油摆了摆手笑道:“学术讨论嘛,不要带上偏见和攻击。王元泽也是经学上难得的天才,就是气度局促了一些。”
苏元贞问道:“明润,今日之谈,是不是……交浅言深了?”
苏油不以为意:“王学士人品气节举世所推,这方面不用担心。”
说完又叹气:“也不是交浅言深啊,是想着看看能不能改变一下他的思路,现在看来……”
苏元贞问道:“如何?”
苏油失笑:“是我想多了,快五十岁的夫子,思想体系早经过万千打磨,坚不可摧牢不可破……他改变我的思路还差不多。”
……
汴京,韩琦即将出判相州,这才入宫奏对。
作为皇帝,对权势过大的臣子,赵顼当然要进行调整,这是皇帝的本能。
对韩琦的政治能力,苏油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君子人也。苏油认为韩琦真的做到了。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独相七八年。就算不党,朋党自成。
所以赵顼既要针对他,内心又对他非常敬重。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