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再次失望了,不是橡胶,而是皮革,但是鞋底用的皮革很厚,苏油一看就明白:“你们用我的压榨机弄出来的!”
程文应呵呵笑道:“光榨油多浪费,用胶水加皮革,多层压榨胶合,再用线加固,想要多厚都成。这样的鞋底受欢迎得很,八娘想出来的,厉害吧?”
苏油撇着嘴:“不能防水的鞋底都是耍流氓。”
程文应为自家孙媳抱不平:“谁说的不防水?压鞋底的皮子浸饱了桐油漆料,又经过压制,密实得很,鞋边也有漆料封缝,只要不是从早到晚泡在水里,对付点小水沟小水坑,那就没一点问题。”
苏油这回高兴了:“给我来几双!我还可以带去成都送人!”
……
二月都没到,苏油便回到了成都。
安顿好行李,迈着成年读书人的四方步伐,苏油昂首挺胸地走进州府。
沿途的书办,侍从,管勾看到,都啧啧连声——戴上幞头,脑袋后边两个喜鹊尾巴一点一点的,小郎君这气度就是不一样了哈……
张方平正翘着二郎腿对着自己脚上的鹿皮鞋子好奇地打量,还伸手去抠了抠边缝,见到苏油端着这做派过来,不由得笑道:“难为你嫂子给你找到这么小的幞头。”
苏油看着张方平脚上的皮靴:“麂皮,这是眉山的顶级货,你从哪里得来的?比我给你的带的还好……等等……给我弄那个什么冠礼,是不是也有你在后边捣鬼?”
张方平不理这茬,爱惜地拍了拍靴子:“人啦,容易产生惰性,得到过一次方便,以后就难免此次都想着这样的方便。你说是不是?”
苏油很疑惑:“什么意思?”
张方平叹气:“老夫今年,可能要回朝堂了。多半是三司使。”
苏油拱手道:“那恭喜明公了……看来《金融论》得到看重了?”
张方平站起身,来回走动来试鞋:“老夫同进士功名出身,三司使就算到头了,这金融论到底能不能展布开,老夫实在是没有信心。”
说完站定:“总是先天不足啊……”
苏油还是没明白:“这……跟我冠礼有何关系?”
张方平笑道:“或者是我想多了,我觉得,你有可能能成。”
苏油翻着白眼道:“你都不成,我能成?”
张方平说道:“如今四路外加二林大理,这个小圈子的金融已经流通起来了,如果没有外力扰乱它,接下来水流就是越来越充沛,在这个大势的带动之下,西南大治,已然可期。”
说完站住:“这些,你敢说无人引导,它自然而然就成了?”
苏油说道:“我眉山江卿……”
张方平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苏油突然觉得有些丧气:“好吧,可能,或许……跟我也有那么一点点关系。”
张方平哈哈大笑:“这就是我不推荐你给欧阳那老棒子的原因,你和我老张,才是一路人。”
“因此,从今日起,你要潜心向学,如果没有把握,宁愿不考,要考必须十拿九稳。”
“记住,一定不要为贪图方便轻松,在益州运司入解——去京师,在天子脚下,让自己的履历没有一点瑕疵!”
“你比所有人,多了十年的时间,把握住它,就算十五年后考上进士都不晚,但是必须要有十足把握,必须一举得中,还必须取到高第!”
“过了这关就好办了,以你那稀奇古怪的理工本事儿,这里出点政绩,那里出点政绩——就算熬资历,你都能熬到老夫这个位置,甚至更好的位置!”
“懂了吗?这就是为什么我让你行冠礼的原因,从今天起,将天下事装进心里!你是大人了!”
苏油都傻了——格老子的老张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这不成了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翻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