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朝史书中,都有一部《天文志》,里边记录着特别的天象。
能精准的推演出以前历年在中原地区发生的日月食,彗星出现,荧惑入宫等天文现象发生的准确时间,就可以为历史断代提供有力的佐证,这将是理学对历史研究做出的重大贡献。
在王朝统治者的心目中,这一条,恐怕比确定每年的二十四个节气都要来得更加的重要,无数的历史事件,尤其是上古三代发生的,到时候都需要重新定义和解释了。
卫朴拉着苏油的手:“老儿自幼贫寒,居于神祠,以卜课为业,《崇天历》推算熙宁元年七月望日会有日食,这是不对的。”
“如果是平时,老儿也不说了,新皇即位,怎么能犯下如此大谬,老儿因此上书司天监,纠正此事,后来果然如老儿所言。”
“因此得蒙陛下厚恩,不以老儿残疾无用,录入司天监,奉修《奉元历》。”
“那个时候的司天监,跟如今可不一样,**充斥,老儿完全得不到臂助,只能独力推演,整整耗时七年,方得大略。”
“还是监判到后,设立考试,拔擢人才,短短两月,便将历法修改完善,要是老儿七年前能得遇监判,《奉元历》,何至于耽误至今?何至于耽误至今啊……”
老头也是被打压得太久了,胸中一口郁气,今日终于抒发了出来,盲眼里边眼泪哗哗的,怎么都止不住。
苏油也眼中含泪,好生劝慰,就在这时,沈括快步奔来:“少保,陛下有诏,要你即刻前去枢密院。”
苏油大惊:“西事?”
如今他是京兆尹,枢密院召他,只可能是因为他在陕西当任军事主官的资历。
沈括也是脸色发白:“京中有传言,王韶覆军。”
苏油不禁头昏脑涨:“怎么可能?!”
老子这只蝴蝶,竟然把历史上大宋攻略青唐的王牌扇没了?!
来到门外,可贞堂观书的举子们已经在议论纷纷,张麒备好了马,童贯对苏油拱手:“少保,官家召见。”
苏油翻身上马:“走!”
三匹马奔至枢密院外,苏油将马丢给张麒,对童贯问道:“军报确实吗?”
童贯一面跟着苏油,一边说道:“军报是郭太尉送来的,王经略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消息了。”
进入白虎堂西北厅,一幅巨大的沙盘前,赵顼,王安石,陈升之,蔡挺等人已经在商议了。
王安石见到苏油进来:“明润来了。”
苏油拱手:“见过陛下,见过相公,枢密,副使。”
蔡挺说道:“不是客气的时候,郭逵奏报,王子纯入露骨山,于今已过三十日,未见回报,他担心熙河局面,于是上奏朝廷。”
苏油说道:“那我先看军报。”
蔡挺找出档案,递给他,苏油一目十行的看完,又问道:“前期的军报呢?”
蔡挺又翻出一堆西北奏报:“在这里。”
苏油一一翻看完毕,之前的奏报写得很清楚,六月,王韶上奏,说士马修养得当,准备再渡洮河,占领康乐、结河、刘家川等河州外围地区。
六月末,第一步战略目标达成,王韶继续进军,再次占领平羌城、香子城。
到七月中,王韶一直暂缓进攻步伐,在香子城囤积物资,同时继续巩固河州外围的区域,再次对河州形成合围之势。
到这里,王韶的步骤和年初一模一样,貌似要将走过的步骤再复制一遍。
然而七月十四,王韶突然移营,攻克木藏城,紧跟着掉头向南进入洮州境内,一头扎进露骨山,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