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麒应道:“好咧!”举手撤了跳板,取过船篙,先将船只支离码头一定的水面。
城门里奔出来的百姓们越来越多,眼见大船已然离岸,不由得齐齐跪在码头上哭喊:“少保你别走啊,留下来啊……”
就在混乱之际,几匹快马狂奔而至,马上骑手们背上插着两面红旗:“红旗急报,河湟大捷!木征纳降!百姓们让路,让路,让兄弟们进城禀告枢密和官家……”
百姓们连忙让到了东面,好巧不巧,东面的大路上,又是一队红旗急报奔来:“闪开快闪开!红旗加急,南江懿州荡平!荆湖彻底安定!”
码头上顿时轰的一声热闹开了,京中一度传言高遵裕死在了岷州,木征重新夺回了熙河,南江蛮勾结侬贼残余,意图起事,加上北方大旱,蝗灾,王相公被弹劾,苏油待罪,汴京城里早就人心惶惶。
可是这次的好消息,却非但没让老百姓们高兴,反而跳着脚的骂:“你们来晚了!来晚了啊!少保都被赶走了!”
“为啥不早来两日?!早来两日,该多好啊!”
“这是约好了一起来气我们的是吧?!”
众怒滔滔,吓得红旗急递们面如土色,一边告饶一边小心牵马穿过城门,然后继续打马狂奔而去,再没有刚才的威风。
只有扁罐不关心这些,指着悄然远去的纵帆船:“爹爹上船船,他跟扁罐躲猫猫?”
石薇眼里含着眼泪:“嗯,这次爹爹会躲好远,不过他会给扁罐写信的。”
八公看着纷乱的码头,不由得感慨:“小油做官做到这份上,怕是都能让味道公汗颜了!”
金悌在船上,同样也将这番情形看在眼里:“上国贤臣啊,能得百姓拥戴若此,此生都应当无憾了。”
傅明珰默默对着苏油的大船福了一福,金悌问道:“娘子也仰慕少保为人?我手里还求得了他家大侄子苏子瞻的手迹。”
这是脑残粉一刻都不放弃显摆自己手里有偶像的签名。
傅明珰笑道:“不光是明铛,马上全高丽的子民,都会受到少保的恩惠。”
“哦?何意?”
傅明珰说道:“此番爹爹和大使招募民间工巧匠人,读书士子,但是在明铛看来,还有两样东西,对高丽更加重要。”
傅旋皱眉道:“女儿仔细了,其它的东西,大宋可不会允许我们带去高丽的。”
傅明珰摇头:“爹爹多虑了,这个比目双鱼的香囊,一只里边装的是郑州的白菜种子,另一只装的是萝卜种子,这两样东西,都没在违禁名单之内。”
“听爹爹说,高丽冬日严寒,苦无菜蔬。郑州白菜和萝卜,一颗能达两三斤以上,且耐严寒。”
“听闻也是苏少保培育出来的,有了这两样东西,高丽子民可不是尽皆受益?”
“只可惜《西南农书》没法带走,也不适合地处东北的高丽,不过女儿已经记诵了书中关于这两种菜蔬的种植收储之法,按照蜀中腌菜的制式,高丽百姓们就能有可口的菜蔬过冬了。”
金悌大惊,躬身施礼:“娘子此功,更胜金悌百倍,我当告知与大王,颁赏贤父女嘉行。”
傅明珰也对金悌还礼:“此事还得入海之后方才万全,大使且作不知,明铛随身携带香囊,料来无人会注意到。”
金悌和傅旋相视一眼,点头认可。
汴京城的景阳钟,已经敲响,这是赵顼召群臣入朝的信号。看来熙河荆湖大胜的消息,已经传入了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