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油也躬身施礼:“当年的事情,乃是为国相争,都指挥一人入寨策降,言语谆谆,足见忠厚。”
“苏油虽不能从,但是对都指挥的印象却是非常好的。”
“侥幸得存之后,苏油还特意叮嘱手下将士,遇到都指挥使,必当以礼相待,不得冲撞。”
“后来听说都指挥使安然返国,苏油这一颗心啊,才总算是放了下来。”
梁屹多埋听得心里狂翻白眼,说得直娘贼的真好听,当年追得老子跟大汗三魂七魄不得归位的,可正是你家娘子!
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强,梁屹多埋也不敢反驳,赶紧拱手道:“当年益西威舍相赠的那套茶具,至今还在我身边留着,时常取出来摩挲观赏,说起来,真是难得的缘分啊。”
“真是如此。”苏油笑道:“因此苏油忙完身边琐事回家,听说都指挥相召,连今日陪陛下观赏三代文物都推了,就是特意请都指挥来一尽地主之谊,重温旧好。茶,我可是已经在烧猪院备上了。”
两人就跟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般,言笑盈盈地步入大相国寺的万姓大集。
今天的万姓大集那叫一个热闹,虽然才初三,但是商贩们却不顾得多休息,挣钱才是正经。
除了卖年节货品的以外,料理美食,戏法杂耍也很多,还有各种名目。
烧烤和甜食,在集市上大为火爆。
两人今天穿的都是儒服,现在汴京城里这样穿着的士子很多,大家也不以为意。
其中一个戏法让梁屹多埋大感有趣,一个人面前的木盆里养着漂亮的金鱼,最神奇的是金鱼还能随着那人的手势变换阵列,还能在水中玩出过圈,交织等动作,简直是匪夷所思,不知道怎么训练出来的。
苏油笑着解释:“这个不算啥,汴京城中还有训蜂训蝶的行家,那才真是想不透其中的道理了。”
梁屹多埋感叹道:“大宋奇人异事可真是太多。”
两人一路玩赏,来到了古玩区,苏油弯腰拿起东西来鉴赏,一边对梁屹多埋说道:“河西自古乃是中西走廊,那里的文物留存也应当很多吧啊?”
梁屹多埋说道:“诸佛造像是很多的,还有一些中原传过去的玉器,不过没法和大朝会上所见的几件巧夺天工的相比。”
见苏油拿着一个翠玉铜盖的小香炉爱不释手,便问商贩:“这个香炉怎么卖?”
小商贩呵呵一笑:“不卖。”
梁屹多埋怒了,要在西夏,这个小商贩就不用活了:“不卖你如何摆出来?”
苏油笑道:“梁兄不知道大宋的习俗,这几天都是这样的套路。”
说完对小商贩说道:“你定价几何?”
商贩说道:“五贯。”
苏油摇头:“瞎说,你这盖子都是后配做旧的,抛开盖子,炉子也出不了僖宗以前,怎么值得了五贯?也就是品相还不错,在几个行家手里传过,不是新出土的,三贯足已。”
小商贩笑道:“官人这就是不知道行情了,陛下今年在朝会上展示了文物,上三代的!连带着京中古器都涨了起来,小人摊子上这玩意儿要搁在去年万姓集上,两贯半我一句不说你拿走,到了今天,五贯是真少不了。”
苏油说道:“原配的盖子拿出来,我认你这五贯,现在只有半个,值不了这么多。”
“这货放手上就是货,出了手才是钱,三贯钱也是合家一个月的嚼谷,能出手就出了吧,要不然我这一放手,你又得等猴年马月去了。”
小贩想了一下:“那客官是要关扑还是定买?”
梁屹多埋几曾见过这般市井上唇枪舌剑的讨价还价,一时间都看得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