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后,若是六哥托故勿去‘赏秋会’,这座北定城立刻便可交割于六哥名下。到时候六哥和原姊姊各兼一座城主之位,双宿双飞,岂不美哉?”
华思明愈说愈得意,先是眉飞色舞,最后竟至于哈哈大笑。
归无咎淡然一笑,掌中丹力升腾,登时将这两份契书绞成碎屑。随后大袖一挥,化作烟尘飞出门户之外。
华思明笑容僵在脸上,足足两三个呼吸后,怒气冲冲地道:“华思颜,你既不愿接受好意,那咱么今日就正大光明斗上一场。”
归无咎摇头道:“十四弟,你太焦躁了。兄弟间无冤无仇,我为何要与你相斗?”
华思明喝道:“你既胆怯不敢相斗,那就签下契约。若不肯签契,今日势必要分出胜负,由不得你推脱。”
归无咎哂笑一声,他行事从来追求主动,岂可落入别人彀中,做这二选一的抉择。
当即身影一晃,已越过几个转折,落户于后院禁室。随手打开防御禁制,盘膝静坐。任凭华思明在外如何喝骂叫阵,也和他毫无关系。
不过归无咎倒是并未看见,在阵门之外。华思明见到归无咎毫不迟疑的遁入阵中后,脸上焦躁轻浮之色立刻消失,双目闪烁,面色阴沉地站立了半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盏茶功夫之后,才直起遁光离去了。
……
数日后,宗脉六族,言氏雷鼓山,五藏湖,夕烟筑。
这一道湖泊如五个圆圈首尾相连,空出四处较为狭窄的水流相通之处,构筑宫室。这四室分别名为沉潜居,飞腾居,盘卧居,独立居。暗合修行中起承转合之理,本为言氏结婴之前最杰出的金丹修士打坐调息之所。
此时清光明媚,水波湛然,另有二三飞鸟西往东来,湖中偶有水族腾起丈许高低。
就在这祥和之景下,飞腾居正中门户突然大开,不知是谁驾驭着一道碧色遁光升腾而起,转眼间一飞冲天,已在数百丈之外。
飞腾居,正殿之内,“啪嗒”“啪嗒”的清脆踱步之声不住传来。
殿内共有三人。其中二人对坐一席。东向而坐的那位,姿容飒爽,脱略行迹,一身五斗七星道袍明光灿然,极见气派。只是他此时脸色凝肃,一语不发,连带着洒脱清峻的气度也收敛了不少。
和此人对坐的,却是一个圆脸汉子,此人面貌服饰均普通的紧,唯独头上五六寸长短的乱发披散,颇异于常人。似乎是曾经剃净,后又逐渐生长出来。但他并未寻了帽子遮掩,只这般大大方方的裸露在外。
这人右手掌心,却托了一枚木瓜大小的水晶球,一道一道的湛蓝光华,几乎就要在他指间溢出。
二人面前之席间,美酒蔬果盈桌,布下二三十张盘盏。
至于另外一人便是在殿内不住踱步的那位了,他面目甚为年轻,只是掩饰不住脸上狐疑焦躁。
终于,这年轻人开口言道:“大兄。本来我等饮宴正酣,何等畅快?这神清竺将你叫到偏殿,嘀咕了足足一刻钟,到底说了些什么?为何此人一旦离开,你便呆坐在这里,一言不发?”
这年轻人正是言氏弟子言玄沙,一身修为已臻金丹三重境。座上气度清逸的那位,正是他一母同胞的兄长,也是言氏这一辈最杰出的弟子言玄石。
言玄石开口了,不过却并非回答其弟的问题,而是面向对坐那位短发怪人:“实在是抱歉,这一枚‘松风荡涤玉’言某是用不上了。还劳烦陆兄带回去吧。”
言玄沙一脸不可思议,立时跳了起来,大声道:“大兄莫非是糊涂了?无有此物,怎么能和华思南较量高下?”
言玄石面无表情,只是静静摇了摇头。
短发陆姓修士察言观色,见言玄石显然并非玩笑。也不犹豫,反手将那枚巨大的水晶球收入袖中。随后取出两只巴掌大的铁盒,道:“如此,这两枚‘大冰元丹’便退还给言兄。”
言玄石摇头道:“众所周知,‘松风荡涤玉’唯有温养于紫香蛇腹中,方能久保神效。此次言某失信于人,颇伤此玉本真,已经是大大的对不住陆兄。这两枚小小丹丸,便当时赔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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