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可是我大唐的兵马回来了?”一名看起来像是领头者的老者上前,用已经有些生涩的汉话问道。
“正是!在下俱六城守捉郭元正!”看到这一幕,听到他们的声音,沈隆已经猜到了这些人的来历,郑重其事行了个军礼道,“诸位受苦了,如今吐蕃人已经被赶走,诸位又可以堂堂正正做大唐子民了!”
没有哭泣,但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泪水冲蚀这些老者脸上的黑泥,冲出一条条的沟壑,但他们依旧站得笔直,同样郑重地向沈隆回军礼,报上自己的名号,“宣威军……武威军……瀚海军……黑水守捉军……见过郭守捉!”
“守捉,这是?”长安少年小声问道,其实他心中已有猜测。
“这是这么多年来丧与敌手的大唐军卒,他们是我大唐的兵,是我安西都护府、北庭都护府的老兵!”沈隆脸上同样有泪水滚落,这些人所出身的军队不一,相比落入吐蕃人手中的时间也不一样吧?同样的是他们都牢牢记着自己大唐军卒的身份,同样时刻盼望着大唐军队的回归。
他们在吐蕃人手下饱受折磨,如今终于重新见到大唐的军队,心中的激动自然是难免的,沈隆身后的长安少年们听了之后纷纷上前搀扶这些老兵,询问着他们的身份,他们也想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自己的亲人。
沈隆没有去打扰他们,看到眼前这一幕,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在查阅资料时候看到了一首诗,于是缓缓吟诵起来:
“……少年随父戍安西,河渭瓜沙眼看没。天宝未乱犹数载,狼星四角光蓬勃。中原祸作边防危,果有豺狼四来伐。蕃马膘成正翘健,蕃兵肉饱争唐突。烟尘乱起无亭燧,主帅惊跳弃旄钺。半夜城摧鹅雁鸣,妻啼子叫曾不歇。阴森神庙未敢依,脆薄河冰安可越。荆棘深处共潜身,前困蒺藜后臲卼。平明蕃骑四面走,古墓深林尽株榾。少壮为俘头被髡,老翁留居足多刖。乌鸢满野尸狼藉,楼榭成灰墙突兀。暗水溅溅入旧池,平沙漫漫铺明月。戎王遣将来安慰,口不敢言心咄咄。供进腋腋御叱般,岂料穹庐拣肥腯。二三十年消息绝,中间盟会又猖獗。眼穿东日望尧云,肠断正朝梳汉发。近年如此思汉者,半为老病半埋骨。常教孙子学乡音,犹话平时好城阙……”
听到沈隆的吟诵,这些老兵纷纷安静下来,静静聆听,听着听着,眼泪再次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他们觉得,这首诗就好像是专门为他们所写的一样。
当沈隆念完最后一句,老兵们连声问道,“守捉,这首诗叫什么名字?”
“《缚戎人》!”沈隆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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