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这是揽工汉们永远的话题,不,不只是揽工汉,只要是男性集中的地方,话题总离不开女人,在大学男生宿舍里,关灯之后聊得是女人,工作后下班和男同事一起喝酒,聊得依旧是女人,这并不以文化水平的不同有太大区别。
“嗬呀,你们还没见她那双手哩!就象那凉粉一般……”
“你捏过没?”有人插嘴问。
“唉,怎能轮上我捏?我家里穷得叮当响,一个老妈妈守着我这个老光棍,吃了上顿没下顿,那些年嘛……可是,我把灵香爱得呀,说都没法说!我心里划算。可是,你把人家爱死也球不顶……人家就要结婚了!女婿就寻到我们本村,是学校的教师……”
“灵香结婚那天,我的心象碎刀子扎一样,天下谁能知道我的苦哇!我圪蹴在一个土圪崂里,眼看着人家对面院子里红火热闹,吹鼓手吹得天花乱坠。我心里象猫爪子抓一样。心想,不管怎样,我非要把灵香……”
“你准备怎样?”众人性急地问。
讲故事的人却故意转开弯了,说:“那天晚上,村里人都跑去闹洞房,我也就磨蹭着去
了。洞房里,村里的年轻后生一个挤一个,大家推推搡搡,把灵香和女婿往一块弄。我的眼泪直往肚子里淌。我看见,灵香俊得象天上的七仙女下了凡!她梳了两根麻花辫子,穿着红绸子衫,那红绸子呀,红格艳艳,水格灵灵,把人眼都照花了,就是咱们黄原毛纺厂的那种绸子……”
是丝绸厂,沈隆在心里嘀咕,却没出声打断。
“……就这样,众人闹腾了大半夜。我哩?浑身象筛糠一样发抖,就是不敢往灵香身边
挤,眼看就要散场了。我再不下手,一辈子就没机会了。我心一横,在混乱中挤上去……”
“啊啊!”众人都兴奋地叫起来。
“后来呢?”有人赶快问。
“后来,人家回过头把我美美价瞪了一眼。我吓得赶紧跑了……”
“这么说,你还是没和人家?”有人遗撼地巴咂着嘴。
“屁哩!”萝卜花丧气地又把一口烟吹向窑顶,“从此我就离开了村子,出来揽工了。赚下两个钱,到东关找个相好的婆姨。钱花光了,再去干活……”
故事没到高潮就结束了,众人打起了长长的哈欠,失去了继续听故事的兴趣,这时候工头也过来催促他们继续上工了,一群人又慢慢走到坡下,开始背着大石头上坡,就好像神话中的西西弗斯一样,这种生活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
沈隆背上背着大石头,脑海中却全是萝卜花刚才的故事,说实话他读过许多书,也看过许多影视作品,但却没有那部能将感情描绘地如同萝卜花一样活灵活现,任何文字在萝卜花那段故事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就是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