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姜夜越念越迟疑,似乎一个背不熟新书的蒙童,脑海里一片空白,她深深皱起眉头,七窍中精血渐次干枯,呆呆怔了片刻,忽道:“你把万妖镜藏在谁人手中?”
青岚揉了揉脸,理了理发丝,整了整衣裙,拍手笑道:“天后猜到了,为何还明知故问?”又转身向五位宫主一一见礼,意味深长道:“咒法通神,驱驭无形,在天帝眼中,不过是把戏而已,适才青岚受人摆布,一时失态,令诸位宫主见笑了,恕罪!”
妙岩宫主曲圆荷回过神来,微笑还礼,暗赞青岚八面玲珑,寥寥数语,将前因后果分说清楚,姜夜存心不良,反被她先知先觉,借魏天帝之手摆了一道,天帝道行深不可测,抹除区区咒法,自不费吹灰之力。不过鱼龙殿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说之前还有几分好奇,现今说给她也不敢听了,事涉天帝过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留笔糊涂账吧!
机关算尽,反成笑柄,姜夜这一番折腾,为天庭诸宫诸殿提供了多少谈资,她缓缓低下骄傲的头颅,长发垂落,遮住脸面,一时间万念俱灰。曲圆荷等见尘埃落定,各自散去,青岚深深看了天后一眼,不为已甚,侧身行了个礼,了却主婢情分,从此再无牵挂,掉头不顾而去。
玄都山顶,一局手谈未分胜负,玉清宫主赵元始收回目光,于棋盘之上落下一子,淡淡道:“青岚早有后手,看来不用你我插手了。”
李老君捻着白须呵呵笑道:“此女心思机敏,左右逢源,姜夜死中作活的最后一招,风轻云淡就消解了,果然不可小觑。”
赵元始道:“消解是消解了,风轻云淡却未必,姜夜的‘牵机咒’岂是好挨的,这许多苦头,嘿嘿,怕是天帝有意让她受的。鱼龙殿前那一桩旧案,她虽无过,只怕多少有些牵连,只是后来掉头得早,才免去一场钉身之厄,你道这正阳门上,只钉得一个人么?”
李老君仔细一琢磨,品出了几分味道,赵元始果然独具慧眼,看人极准,日后如有难觉之事,倒不妨找他商议一二,哪怕付出些代价也无妨,玉清元始天尊的人情,也不是谁都能欠的。他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语,凝神看了片刻,郑重落下一子。
二人你来我往下了几手,赵元始试探道:“当日魏天帝执拿弥罗镇神玺,那元邛见微知著,提早逃脱了一道‘未来之影’,未竟全功,老君可知天帝欲如何处置?”
李老君目不转睛盯着棋局,隔了良久,慢吞吞道:“此事你我也插不上手,不过天帝既能回溯光阴长河,寻那‘未来之影’,当不在话下,无非是多一番手脚罢了。可笑那元邛,不识大体,落得打灭灵性的下场,何苦来着!”
赵元始长叹道:“是啊,不知大体,何苦来着……”心底的些许动念,亦随之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