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的前院铺着绿色草坪,草剪得整整齐齐,窗子上飘着雪白的窗纱,窗子下面种着玫瑰,开着碗口大的艳丽花朵。
玫瑰花好像刚刚浇过水,花瓣上还有晶莹的水珠,不时滑落下来,落入草地里,一眨眼就看不见了。
前院没有人,但是顾念之能够听见有人砍柴的声音从后院传来。
她想了想,没有高声打招呼,而是绕着栅栏走了一圈,往木屋后面砍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木屋坐南朝北,夕阳斜斜照进后院,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一个身材壮硕,赤裸上身的男子,正背对着顾念之的方向,抡着大斧头砍柴。
靠近栅栏门的地方有一辆很帅气的摩托车,再旁边的地上一边有十来根粗壮的树干,另一边有高高垒砌的柴堆,应该是已经砍完的树干,都只有一尺来长,一寸见方,码得整整齐齐。
一看就是为了冬天烧壁炉准备的。
顾念之看得咂舌,心想这年头还有人用这么原始的壁炉,真是不容易。
她见过的壁炉都是用电或者煤气,模拟自然柴火的状态,但不是真的烧柴。
这一家,看来应该是真的烧柴火的德国农家吧?
顾念之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那男子身形健硕,肌肉健美无匹,背对着阳光,淡古铜色的肌肤上有汗珠滚动。
胳膊上的腱子肉鼓鼓的,肩膀宽阔,到腰部却倏地收缩起来,显出一道完美的倒三角肌,带着古希腊雕塑般的物理美感。
那人只穿了一条牛仔裤,一条穿着齐膝长雨靴的长腿抬起来压在工作台上,一手按着树干,一手拉锯,胳膊大力挥动,充满力与美的节奏,标准的九头身。
这幅身形让顾念之不由自主想起霍绍恒,她心神有些恍惚,定定地看着这人的背影。
直到那男子锯完一根树干,悠然回头,看了顾念之一眼,不慌不忙弯腰,将自己的上衣从工作台上拿起来穿上。
他嘴里叼着一支烟,高鼻深目,金发碧眼,两道黑黑的眉毛形状非常整齐,跟用尺子比着量过一样,衬得他的眼睛出奇的好看。
这男子叼着烟的样子也有些像霍绍恒,都有股漫不经心的淡漠和沉稳,像隔着千山万水般遥远,但又有种近在咫尺的从容。
五官是日耳曼人那种典型的俊美,下巴上有一道小小的凹槽,面无表情地时候带着股宗教般的禁欲气息,跟他充满侵略气息的身形形成强烈反差。
顾念之盯着那男人抽烟的样子,一时忘了说话。
也许是她盯着他的烟的样子太过聚精会神,这男人想了想,将嘴里的烟取下,扔到草地上,拿脚踩着碾了一下。
顾念之的视线顺着那烟落地的弧度落到那男人脚上穿着的齐膝长雨靴上,然后眼看着那双靴子带着自己的主人一步步向她走近,最后在她面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来。
非常有礼貌的安全距离,顾念之紧张的情绪随之跟着缓解。
那男人说了句德语,“……有事吗?”
本来应该是铿锵有力的语调,但因为他的嗓音极为柔和,像微风吹拂湖面荡起的涟漪,听起来像是要钻到人心里去。
又是一种强烈反差,男性荷尔蒙气息爆棚的男子说话居然这么温柔,这不协调!
顾念之音控的耳朵不由自主动了动,刚学的德语一时忘得干干净净。
她的德语是临时抱佛脚学的,只能听懂一些日常对话,还有一些法律和新闻用语,让她日常聊天会话就不太利索。
叹了口气,红着脸直接用英语说:“……你会说英语吗?”
那男人像是怔了一下,脸上的轮廓在夕阳下被映照得更深,冷峻默然,碧湖般的蓝色双眸掩映着天光云色,强烈吸引着顾念之的视线。
他抿着薄唇,定定地看着顾念之,过了一会儿,才微微点头,已经换成英语:“嗯,会一点。”
他的英语口音就是普通德国人说英语的口音,带着一些德语发音的习惯。
顾念之缓过神,朝他笑了笑,流利地用英语说:“那太好了。是这样的,我跟朋友来阿尔卑斯山旅游,走了好几天了,一时贪看这里的景色结果迷路了。这里太偏僻,手机经常没信号,我想请问你这里有充电器吗?苹果手机的充电器?”
因为看见这里的主人是个成年男子,顾念之瞬间改了主意,不想在这里借宿了,只想找他借充电器充一下电,并且暗示自己还有朋友一起,没有再和在修道院那次一样,直接说自己是一个人。
顾念之本来就是非常谨慎的一个人,此时更是打起精神,对谁都抱着深重的戒心。
那男子上下打量着她,从她身上破破烂烂的运动服,到她脚上看不出颜色的球鞋,还有她背上那个小小的黑色包袱。
明明就是一个人迷路的样子,居然说还有朋友。
他挑了挑眉,看着顾念之默然了一会儿。
这是第4更五千字,后面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