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面无表情。
裴宣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才道:“阿彤,你先说说,你大舅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裴彤看了眼裴宴,又看了眼顾曦,沉声道:“我大舅父说,我阿爹不是暴病。”
郁棠等人俱睁大了眼睛。
裴彤看了,很是满意,继续道:“因为在我阿爹病逝的前一天下午,我阿爹还带信给我大舅父,说晚上要去他那里商量点事。结果我大舅父等了我阿爹一晚上,我阿爹也没有到,我大舅父还以为我阿爹有什么事耽搁了。第二天早朝,大舅父以为我阿爹会像从前那样提前到掖门,和他交待一些事项。他为此还比平时提前了快一个时辰到达掖门,谁知道不仅没有等到我阿爹,我阿爹还无故没有上早朝,等到中午,才知道我阿爹人没了。”
这件事裴氏兄弟应该早已经知道了,不管是裴宴还是裴宣都很平静,裴宣甚至还问裴彤:“那你为什么说这件事与你三叔父有关?”
裴彤的神色立刻变得凶狠起来。他道:“我阿爹和三叔父关系非常的不好。我阿爹觉得帝位能者居之,我三叔父却和他恩师张英一样,觉得应该立长立嫡。我阿爹因此和三叔父大半年都没有来往,见面也互相不理睬。可我阿爹暴病身亡的那天晚上,三叔父却突然去了我们家,还和我父亲大吵了一架。按理,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三叔父多半都会拂袖而去,回来这边过夜。可那天晚上,三叔父住在了我家不说,半夜还不睡觉,在花园里遇到了同样因为气得睡不着的父亲,两人又吵了一架。然后阿爹回到屋里没多久就病逝了。这件事,不是我大舅父跟我说的,而是我母亲说的。我母亲早就怀疑我阿爹的死不寻常了,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因你三叔父和你阿爹政见不合,又在你阿爹去世前一晚吵了一架,所以你就怀疑是你三叔父害死了你阿爹?”裴宣望着裴彤,仿佛在看一个白痴。
裴彤心里的那团火烧得更旺盛了,他气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声道:“二叔父,您不用为三叔父找借口了。你要是不相信,就亲自问问三叔父,为何我阿爹暴病后的第二天一大早,祖父突然从临安来了京城,我阿爹的尸体还没有小敛,祖父就同三叔父狠狠地吵了一架?当时祖父为何还狠狠地抽了三叔父三鞭子?这件事,就算二叔父您不知道,我母亲也知道。这么多年以来,三叔父不让我母亲进京,不就是怕我母亲把这件事给说出去吗?”
裴宣愕然地望着裴宴。
裴宴没有吭声。
裴彤很是不满,声音尖锐地质问裴宴:“你不敢承认吗?”
那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郁棠咬了咬唇,伸手紧紧握住了裴宴的手。
裴宴的手冰冷冰冷的,还有些僵硬。
但郁棠的手很热,还带着女子特有的柔软。
裴宴猝然笑了笑,慢慢地回握住了郁棠的手,声线平静而又坚定地道:“不错。当天早上,我被你祖父惩罚,跪在你父亲的床前,被他老人家狠狠地抽了三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