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棠安静地听着,慢慢地喝了杯茶。
乌篷船靠了岸,两边都是三到五间门脸的商铺,高高的幌子不是绣着金丝线就是镶着银丝边,路上的行人也多是绫罗绸缎、仆从随身,整个街道看上去都是明亮艳丽的。
可哪里有什么如意客栈?
郁文付账的时候郁棠就抱着包袱左右地看。
然后一面写着大大的“当”字,底下用金丝线绣了个“裴氏”的招幌就醒目地印入了她的眼帘。
郁棠傻了眼。
裴家的当铺吗?
不是说在施腰河的什么仿仁里吗?
他们不是要去小河御街吗?
那她这是在哪里?
郁棠忙去拉郁文的衣袖,指了裴家的招幌道:“阿爹,您看!”
郁文却见怪不怪的模样,笑着对她道:“你眼睛还挺尖的。那里就是裴家的当铺了。可惜佟掌柜不在,不然我等会带你去串个门。”
那他们来干什么?
郁棠睁大了眼睛。
郁文反应过来。
他哈哈大笑,道:“傻丫头,我们面前这条河就叫施腰河了,我们站的这条路则叫小河御道。裴家的当铺那块儿叫仿仁里,看见当铺旁边那条小巷子没有,从那往我们这边,却是积善里。如意客栈,就在那小巷里面。”
也就是说,他们住在裴家当铺的后面。
郁棠愤然。
她到了杭州城怎么还到处都碰到姓裴的!
郁文觉得女儿的模样很有意思,索性指了裴家当铺旁一家书局道:“看见没有?那也是裴家的。还有旁边卖古玩的、卖胭脂水粉的、卖假髻头花的,全都是他们家铺子——仿仁里、积善里,还有它们相邻的子瓦坊、定民居都是他们家的。”
那哪里不是他们家的呢?
郁棠道:“裴家三老爷也住这边吗?”
“那怎么可能?”郁文笑道,“他们家在凤凰山那里有别院,在清波门、梅家桥、明庆寺那边都有宅子。不过,他们既然是由香积寺码头进的城,那不是住在凤凰山那边的别院,就是住在梅家桥那边宅子里了。”
郁远奇道:“叔父怎么知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郁文颇有些得意地道:“是佟掌柜告诉我的。听佟掌柜说,梅家桥和清波门那边的宅子,是裴三老爷自己的,是裴三老爷的外祖们留给他的,不是裴家的产业。”
郁远讶然,道:“裴家老安人是哪家的姑娘?”
“钱塘钱家的姑娘。”郁文道,“就是那个吴越国姓的钱。”
江南四大姓,钱家居首。
郁远道:“裴家三老爷的外祖们没有儿子吗?”
“说是有个儿子,没到弱冠就病逝了。”郁文道,“后来虽然过继了一个族侄,但家中的产业一半给了老安人做陪嫁,还有一半给了外孙、侄子们分了。钱家老太爷去的时候,裴家大老爷、二老爷都已经成了家,只有裴三老爷年幼,钱家老太爷怕裴家三老爷说亲的时候吃亏,留了不少的产业给他。”
“哇!”郁远两眼冒着星星,道,“这可真是皇帝重长子,百姓爱幺儿。裴三老爷的运气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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