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昶居然有片刻的犹豫。
高升所说的邓大人,是浙江提学御史邓学松。
邓学松和他算得上是忘年之交,又是一直和府学、县学、书院的夫子、学子们打交道,在孙皋的事暴发之前,他需要得到邓学松的“理解”和“支持”。
说到读书,郁小姐的那个堂兄,好像连府试都没过。
顾昶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模糊地道:“我知道了。先回去。”
至于说郁小姐那边,他想再仔细琢磨琢磨。
郁棠这边,正往自己住的地方去。
双桃见周围没人了,低声道:“小姐,顾大人是什么人啊?难道是顾小姐的兄长不成?”
郁棠伫足。
双桃猝不及防,差点撞到了郁棠的身上。
郁棠蹙眉。
是啊,她有前世的经历,认识顾昶很自然,可顾昶怎么会认识她呢?还主动和她打招呼?
难道……顾昶也有什么奇遇不成?
郁棠心里五味俱陈,不自觉地绞着手里的帕子。
路边的树影绰绰,风吹过树梢,树影左右晃动,朝她的影子扑过来,仿佛要把她的身影吞噬了似的。
双桃通身发凉。
就听见从黑漆漆看不清楚的树影中突然传出一个低沉阴郁的声音:“是啊!郁小姐,你怎么和顾大人认识?”
双桃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是谁!”她战战兢兢地道,紧紧地拽住了郁棠的手,准备一个不好就拽着小姐逃跑。
郁棠则脸色发白,目不转睛地盯着声音传出来的地方,还强做镇定地把双桃护在了身后。
一个身影慢慢地从树影中走了出来。
皎洁的月光照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让他原来倨傲的五官一半在明,一半在暗,竟然流露出几分咄咄逼人的锋利来。
“怎么?郁小姐连我也认不出来了?”裴宴抬了抬下颌,表情显得有些不屑。
郁棠和双桃却都长长地吁了口气。郁棠更是不顾礼仪地抱怨起来:“三老爷,人吓人会吓死人的。您都不知道,我刚才吓得腿都软了。您怎么会在这里?您难道不是和顾大人一起回来的?您刚才看见我和顾大人说话了?怎么也不吭一声?也免得只有我和顾大人一个人说话,挺不好意思的。”
“哦!”裴宴闻言眼睛闪了闪,亮得如星光,却答非所问地道,“你觉得不太好吗?”
“也还好啦!”郁棠道,“人家规规矩矩地和我打招呼,我也不能畏畏缩缩地不说话。但多一个人,总归是比只有我一个人的好。还好大家只是打了个招呼,不然我肯定不会搭理他的。”
裴宴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可莫名地,郁棠感觉到他的心情好像好了一些。
她不解地看了裴宴一眼。
裴宴旧话重提:“你什么时候和顾朝阳认识的?”
郁棠正为这件事心虚害怕,听着就垂了眼帘,颇有些回避地道:“我也不知道!也许他在什么地方见过我?我不记得了。”
她在说谎!
裴宴看着,心里像刮起了海啸,连着深深吸了几口气,才把都已经到了舌尖的诘问咽了下去,随即却生出几分心灰意冷的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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