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夫人慢慢地把一杯喝完了,这才徐徐地道:“四郎,二房的老祖宗那里,你亲自走一趟,把三郎没了的消息告诉他。然后跟他说,我要见他。”
程池闻言皱了皱眉,道:“娘,您有什么话让我去跟他说吧?您年纪大了,不易伤肝动火,你要保重身体才是。”
郭老夫人冷笑,道:“他让你接手了家里的庶务,等同是折了我们长房的一条手臂,你还让我不要和他伤肝动火,是个圣人也做不到,更何况是我?你要是不去跟他说,那我自己去跟他说。”
“娘!”程池不温不火地道,“您说什么我也不会让您跟他见面的。您要么让我去传个话,要么就把话都藏在心底,您看着怎么办吧?”
“你这个不孝子!”郭老夫人大怒,可看见眼前儿子那英姿挺拔的身影,那怒火又不禁丢到瓜哇地里了,“算了,你给我去传个话好了,你跟他说,我想把耘哥儿过继到你训侄儿的名下,由我帮着他养大。”
二房的程识有两个儿子。长子学名叫程耕,次子的学名叫程耘。而训侄儿则指的是长房二老太爷的孙子,程汾的儿子程训。
程池无奈地道:“娘,这是不可能的……”
“有什么不可能?”郭老夫人突然跳了起来,道,“天下间就没有不可能的事?当然他是怎么说的?他忘记了,我可还记得呢?怎么,又想做婊,子还要立牌坊,哪有这么好的事。你就跟他这么说,一个字也不许改的跟他说,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脸面跟我说‘不’!”
程池看母亲脸上一片潮红,心里怦怦乱跳,忙道:“您别急,我照着您的原话说给他听就是了。”
程叙就是拼了命也不可能把自己的玄孙送给长房,母亲心里也明白,不过是要发泄发泄罢了。
他安慰好了母亲,也没有用晚膳的心情,索性去春泽居给程叙报丧。
出了门,程池和正殷勤地和碧玉说话的王嬷嬷碰了个正着。
王嬷嬷忙上前给程池行礼,解释道:“我是四房关老安人身边的王氏,我们家老安人明天早上想过来拜访老夫人,特意差我过来说一声。”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谁还耐烦应酬别人。
程池原想拦着的,可转念想到母亲这些年也只和四房走得近些,别人看母亲高高在上,母亲实际上也很孤单,立刻改变了主意,“嗯”了一声,出了寒碧山房。
王嬷嬷背心出了把汗。
碧玉笑道:“我们四爷待人最和气不过了,嬷嬷不必害怕。”
王嬷嬷心想,那是你们年纪轻。没见过当年四老爷似笑非笑地坐在那里和二房老祖宗分庭抗礼的模样儿。可这些话,却是不能乱说的。
她笑道:“是我的胆小,平时不怎么见得着四老爷。”把这事揭了过去。
而在嘉树堂的郭老夫人却有些坐立不安。
按理说王嬷嬷去了这么长时间,早就应该转回来了,可到现在也没有人影,不会是吴夫人所求之事传到了郭老夫人那里。郭老夫人无意帮这个忙又不好拒绝,就一直拖着王嬷嬷吧?
念头闪过,她顿时觉得自己太紧张了。
郭老夫人连二房的老祖宗面前都敢说“不”,更别说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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