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正午,家中的仆妇多在午休,四周绿树匝地。静谧无声。
一袭天青色的袍角却毫无征兆地闯入了周少瑾的眼帘。
她大吃一惊,忙将笑声咽了下去,定睛打量那天青色的袍角。
衣料是上等的杭绸,细腻顺滑。袍角下是一双天青色镶玄边胖脸鞋,月白色淞江三梭细布的袜子。整洁清爽。
周少瑾立刻想起一个人来。
程辂!
这是前世程辂惯用的打扮。
她的心里顿里有慌张起来。
这是三房的内院,按道理程辂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是。
可程辂是程家的子弟,若是有事进了院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周少瑾没有多想,朝着春晚就使了个眼角。然后提了裙摆,轻手轻脚地躲在了旁边一棵合抱粗的大槐树后面,屏气凝神,想等对方毫无察觉地离开这里。
春晚并没有看见那袭袍角,却忠心耿耿以周少瑾马首是瞻,什么也没有问,动作甚至比周少瑾更灵活地躲到了旁边的那棵大槐树后面。
不一会,就有声音隐隐传了过来:“……证从兄,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谁?如果是二房的沂大伯,那他又怎么会送我去岳麓书院读书?泸大伯就更不要说了,对我们这些子侄向来宽厚有加,又一心向学,是谁也不可能是他老人家。四房的沔大伯,还不至于去指使吴知府和林教谕,五房的汶叔父正为诺从兄的婚事忙得团团转,就更不可能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我脑袋都想破了,实在是想不出来来。只好悄悄地来商量证从兄!
“证从兄,您说,有没有可能是……”
声音戛然而止。
竟然真的是程辂!
周少瑾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那边就传来程证“嗤”地一声笑,道:“你这是在怀疑池叔父呢?还是在试探我的口气呢?相卿兄,我们三房可惹不起长房,我更加惹不起池叔父,你想找人给你说项,恐怕是找错了人!”
程辂闻言冷笑道:“难怪外面的人说起九如巷来只知道长房出了个程嘉善,二房出了个程有仪……与两位从兄相比,保明兄的确略有逊色。恕我看错了人!保明兄,保重。我告辞了!”
保明是程证的表字。
周少瑾心中微沉。
程辂和程证互称表字,也就是把对方放在同等的地位上。
他们虽然话不投机,骨子里却是认同了对方的。
果然,几声“卡吱卡吱”的脚踏树枝的声音之后,程证突然道:“相卿,请留步!”
树后一阵沉默。
半晌,程证低声道:“相卿,并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们三房真的惹不起长房。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寒窗苦读,为何中了秀才就不再下场,不过是因为前祖曾经得罪过长房和二房,长房和二房这么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压得我们三房不能在仕途上出头,只能与那商贾一较高低。这也是为何我姑母会嫁给潘直那个穷酸出身,我母亲非要我妹妹找个读书人家的缘故。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我自身难保,没办法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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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