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有说完。程池已哈哈大笑。
他抱了周少瑾,亲了亲她的鬓角,道:“你怎么能这么可爱!”
程池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七情六欲不上脸,原来全心全意把你放在心上的人眼里。他的一举一动都如明昼般的清晰明了。
周少瑾茫然,不知道程池这话从何而来。
程池笑得更欢畅了,连跟在他们身后的仆妇都忍不住抬头悄悄地打量他们夫妻。
※
回到内室,周少瑾打了水给程池洗脚。
程池指了旁边的锦杌让她坐下,一面泡着脚一面和她道:“我今天去过杨大人家……在城北的祟义坊,半间院子,什么也没有,家徒四壁,午膳是粥,就着两碟自己腌的咸菜……”
周少瑾睁大了眼睛。
城北的祟义坊,是出了名的穷。
杨寿山,他是两榜进士,是河道总督啊!
程池点了点头:“他出身贫寒,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娶的是同村的青梅竹马。禄俸原本就不够,还要拿一半回去救济村里的贫困。两个女儿已经出嫁了,还有一儿一女在家……杨夫人出来见客的时候,穿件半新不旧的宝蓝色杭绸褙子,只绾了只桃木簪。”
周少瑾往脚盆里添了点热水,道:“要不,你接济他们一点吧!”
程池苦笑,道:“我好说歹说,杨夫人才收了五十两银子,这还是看杨大人关在了诏狱,需要银子打点的份上。”
可这也不至于让程池生气啊!
周少瑾想了想,道:“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程池看了周少瑾一眼,沉默了片刻,道:“实际上我一直觉得杨大人这个人古板刻薄又刚愎自用,很不讨喜。疏浚黄河之事,我和宋老爷子都觉得不是最好的时机,偏偏他一意孤行,当时宋老爷子就气得和我说,他这是只要政绩不管民间疾苦。我也很赞同。所以才会借故在京城滞留不去的。他出事后,我就派人查了河道那边的帐目……”他话气微顿,“发现河道的账目漏洞百出……有好多地方都经不起查证……我当时就怀疑他贪墨。我去杨家,也是想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然后和宋阁老把话挑明了,试试这件事和宋阁老有没有关系,他知道不知道河道这边的账有问题……”
可到杨家一看,却是那样一幅景象。
周少瑾当然是相信程池的。
程池看账是很厉害的。
要不然为何别人说他要是入阁,是做计相的料子。
她道:“会不会是他把那些银子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你不是说他的账目有问题吗?就算一时看不出来。等到新任河道总督接手的时候不也要露馅吗?到时候别人肯定会怀疑他。我要是他,说不定就把银子藏了起来,然后作出一副很贫困的样子……”
“不是!少瑾!”程池吁了口气,“我当时也是像你这么想的,就更不想和杨家的人打交道了,准备把帐目的事交给宋阁老。让宋阁老处置。谁知道宋阁老看了账目,比我还惊讶。问了我很多的事,到了掌灯时分,没有留我用晚膳就送了我出来。
“我觉得这其中有蹊跷。就派了人盯着宋家,准备自己先回来了再说。
“结果我走到半路上,怀山就跑来告诉我,说宋阁老去了曲阁老家……”
周少瑾突然“哎呀”一声。腾地站了起来,打断了程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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