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闻言但笑不语,心里却颇不以为然。
一个小孩,抓周居然用真的一品官印,也未免太宠溺了些吧?
她之所以接话,不过是怕彭城夫人觉得自己小心眼罢了,没有想到彭城夫人还当真了,要自己送上门去……就算是她答应,她们家老爷也不会答应的。
想到程泾不发火的时候像个泥人似的,发起火来就是她也要退避三舍的模样,袁氏暗暗有些幸灾乐祸,回去后立刻和程泾说起这件事来,并劝着程泾:“不过是凑个热闹,我看明天一早我们不如把官印送过去好了,抓完周就拿回来了。”
程泾果然皱眉,喝了声“胡闹”,道:“官印是官员的体面,怎么能作嬉戏之物?娘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定是彭城夫人的主意。你也是的,为何不拦着点!娘年纪大了,有时候不免有些糊涂,你难道也不知道轻重?”
袁氏气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老太太就没个有错的时候——这官印要么是彭城夫人怂恿着老太太要的,要么就是自己没有劝老太太消停消停,赶情怎么都是自己的错!
她忍不住眼眶一湿,道:“这怎么能怪我!娘是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吗?我的话娘什么时候放在了心上……”
程泾一听袁氏又要抱怨郭老夫人对她不满意,三十多年来就听着她这样有事没事的时候拿出来反反复复地说,不知道为什么。他再也没有了从前的耐心,反而变得心浮气躁难以忍耐起来。
“好了!”程泾不禁低喝一声,道,“阿谀曲从,陷亲不义,亦为不孝。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多个脑子。还好当时只有彭城夫人在场,若是有其他官宦人家的夫人在场,岂不是丢程家人的脸?”说着,他烦燥地转移了话题,“嘉善那边收拾得怎样了?他启程的前两天选个日子在家里摆桌酒席。家里的人聚一聚。嘉善这么一走。最少一、两年见不着。”他一面说,一面站起身来,“我去趟朝阳门。嘉善小时候抓周都是用鱼袋代替官印的,母亲虽然喜欢韫哥儿。也不能这样的高调。等韫哥儿长大了入仕。仅凭这一点,御史就能弹劾他自小奢侈,对他的名声不好。”
说完。也不待袁氏开口,高声喊着小厮进来服侍更衣,转身去了朝阳门。
袁氏好不容易才没有把手上的茶盅砸到地上,可说话的声音却不由地有些阴沉:“大奶奶呢?我回来这么长时间,怎么没有看见她?”
丫鬟战战兢兢地道:“大奶奶和二太太去了朝阳门那边,说是韫大爷周岁,看看四太太那边有没有什么要帮忙,还没有回来……”
这下袁氏再也忍不住,茶盅“啪”地一声扔在了地上。
朝阳门这边却是热热闹闹的。
郭老夫人已经回来了,周少瑾、周初瑾、李氏、闵葭、邱氏、程筝、程笙几个还有几个孩子都在上房的宴息室,孩子在一旁叽叽喳喳地玩得高兴,大人们坐在一起。
“每年都是那些东西,多没有意思。”说话的是程笙,她想再生个孩子,请了曹太医帮着调理身子,皮肤晶莹剔透,吹弹欲破,好得不得了,就是周少瑾看了也十分羡慕,可人也又胖了一圈,“我跟婶婶说,除了那些什么官印虎符、笔墨纸砚之类的,加几盒胭脂水粉、算盘戥子之类的,看看我们韫哥儿到底抓些什么?池叔父可是文武双全——上能写陈条,下能打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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