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啐,奴家可不敢信你的鬼话。”竹娘伺候在李中易的身边日子早已不短了,那怕李中易说他戒酒,竹娘都敢信,唯独戒色这一条,她完全没有信心。
李中易知道竹娘一时意难平,也就没再招惹,他骑在“血杀”的背上,一路小跑着,巡视自家队伍行军的状态。
宋云祥获得了李中易授权之后,晃晃悠悠的来见田隆,田隆原本已经等得异常心焦,此时见了身穿高级武官军服的宋云祥,就仿佛久旱逢甘霖一般,赶紧拱手说:“沧州刺史田隆,这厢有礼了。”
嘿嘿,宋云祥差点笑出了声,堂堂朝廷四品大员的田刺史,眨眼间变得如此的礼贤下士,这世道可真奇妙呐!
“末将羽林右卫参议司检校都指挥使宋云祥,拜见田刺史。”宋云祥十分客气的和田隆见了礼,笑容可掬,别提多亲热,“不知道田刺史大驾光临,末将有失远迎了。”
田隆被李中易晾在外面已经很久了,他又不是傻瓜,自然明白,李中易生气了,故意给他颜色看看。
说实话,如果不是兵荒马乱,正值用兵之际,田隆以李筠亲家的扎实身份,绝不会死皮赖脸的跑来求李中易高抬贵手。
可惜的是,契丹人就在附近不远处活动,天知道啥时候,就围上来,打破城池,要了他的老命?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便是田隆如今面临的真实局面。
田隆不会指挥打仗,做官却是把好手,欺上瞒下,推三阻四的官场那一条把戏,他样样精通。
他明知道宋云祥是来替李中易刁难自己的,却也只能含恨在心,打掉牙齿和血一起吞下肚里去。
“不瞒宋都指挥使,本官知道李大帅途径本州,特意备下了几杯薄酒,想替李大帅接接风,洗洗尘。”田隆见宋云祥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了,他也心知,区区官场套话,不可能打动人心,便拱着手说,“另备有肥羊100头,铜钱三万贯,上好的青盐500斤,粮食五万斤……”
宋云祥一边听田隆开出的条件,一边暗觉好笑,区区一点破烂玩意,就抵得过轻慢当朝相公之罪么?
“唉呀呀,田刺史您真是太客气了,末将先替我家李大帅多谢您老人家了。”
宋云祥以前当灵州士曹判司的时候,可没少吃少占,衙门里头嘴巴上说得光明正大,实际上欲壑难填的索取手法,他可是样样精通。
田隆本就是个贪婪的地方官,他见宋云祥收了礼,原本异常紧张的情绪,不禁大为放松。
官场上,自有不可告人的运行潜规则。俗话说,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短,只要宋云祥收了礼单,事情就好办多了。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佬!田隆带着鄙视的心态,装作亲热的样子,问宋云祥:“不知李相公可有功夫接见下官?”
宋云祥见田隆改了对李中易的称谓,便知道,他是成心想套近乎,突出文官的身份,有时的忽略掉,李中易调动赵横的大帅军令。
“契丹人就在十几里以外,转眼间即到,我家大帅率军迎敌去了。”宋云祥端出睁开眼睛说瞎话的老衙门功夫,把假话说得跟真的似的,却又隐隐留下了一丝破绽,让田隆自己去琢磨。
田隆却也不是那么好骗的,沧守周边是个啥情况,他虽然不是完全清楚,但也大致心中有点数。
可是,明知道宋云祥说的是瞎话,田隆一时间却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戳穿他的谎言。
更麻烦的是,田隆还真不敢把话挑明了,万一把李中易得罪死了,把赵横的兵马彻底调离沧州,那就真心只能等着倒大霉了!
大周朝虽然没有丢城砍脑袋的铁律,田隆还有李筠这个朝里的奥援,可是,到处都是契丹人的情况之下,他就算是想逃走,也找不出一块真正安全的地方呐。
这才是,田隆心里隐藏着的,最大的顾虑!
宋云祥无视于眼珠子乱转,肯定又在憋坏招的田隆,他故意大声提醒说:“这里很不安全,随时都可能有契丹人杀过来,田刺史,您老人家还是赶紧回城去吧。”
“呃……这个……”田隆的脑子还没完全转过弯来,就听宋云祥又说,“哦,对了,刚才李大帅率军迎敌之前,一再叮嘱末将,务必督促赵总管,尽快提兵出城增援大军主力。”
田隆被宋云祥噎得半死,绕来绕去,还是没饶过去,看样子,李中易是狠下一条心,硬是借题发挥,想把他送进鬼门关。
“宋将军,可否屏退左右,下官有紧急军情,需要单独禀报给李大帅。”田隆暗中扯了扯宋云祥的衣袖,动作极其麻利的,将一只小小的锦匣塞进了他的袖口。
宋云祥以前经常这么收苦主的黑钱,他自然心里明白,田隆暗中送的不是珠宝,便是地契。
“我家李大帅说了,军情异常紧急,赵总管的兵马,必须马上出城。”
宋云祥居然在收下了礼物之后,又狠狠的捅出了黑刀子,气得田隆直想当面骂娘,可是,他却没那个胆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