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三班皂役们分列公堂两侧,手里的火水棍,快速的敲打着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轰响声。
“青天老父母,小人冤枉啊……”
州衙的边门,刚刚打开,一个披麻戴孝的少年郎,就已经手捧着状纸,从外面冲进正堂,“噗嗵”跪倒在了李中易的面前。
李中易仿佛没听见似的,他的两眼一直瞄着书案右侧,摆着的那块乌黑的惊堂木。
以前在电影电视剧里,看州县官审案子,都要大拍特拍惊堂木,如今,李中易的确有些手痒了。
以李中易三品侯爵、观察处置使的身份,他桌上的惊堂木,实际应该叫作“惊虎胆”。
柴荣也有惊堂木,不过,名称叫作“震山河”。宰相们的惊堂木,则是“佐朝纲”,实际上,宰相们由于不亲自问案,少有机会使用“佐朝纲”。
“啪!”李中易有些兴奋的抓过“惊虎胆”,重重的拍在书桌之上,整个州衙正堂立时回荡起,令人惊悚的怪响。
“下跪何人,有何冤情?”李中易按照《周刑统》所定下的规矩,开门见山的就问,跪在堂下的那个满身带孝的少年郎。
“青天老父母呐,小人叫张运久,乃是本州回乐县人士……我家有几十亩上好的水田,庄稼都快长成了,十多天前却被蛮族狗头部的蕃蛮纵马踩得乱七八糟。家父心疼庄稼被毁,待要上前理论,可是,那蕃蛮却蛮横无理,竟然抽刀,当场劈死了我家阿爷……”带重孝的少年郎,跪在堂下,泣不成声。
李中易心想,运气真好,开门问案的第一天,就碰上了汉、蕃之间的激烈矛盾,居然还是命案。
根据《周刑统》的严格规定,地方上出了命案,应该由该管的县衙初审,而且,县令必须亲自到命案现场,亲自勘查。
如今,却被张运久直接捅到了李中易这个刺史的手头,嗯,其中必有蹊跷。
果然,张运久伏地大哭,说:“小人赶紧去县衙递状纸,想请青天老父母替小人申冤。谁料,那狗县令竟然说,小人的庄稼长错了地方,连状纸都不肯收,还打了小人十杖。”
按照朝廷的规矩,县令等正印官,只可能是汉人,而且必须是政事堂下的委任敕牒。
李中易皱紧了眉头,他这刚上任的第二天罢了,莫非就遇上了古代版的“制台见洋人”?
李中易越想越生气,堂堂大周的正印县令,居然害怕蕃蛮。到了连状纸都不敢接的程度?
此等无能的鼠辈,要之何用?
“杨长史,此事干系重大,就劳烦你亲自带领三班皂役,前去捉拿凶手。”李中易的话说得很客气。骨子里却是下令,而不是和杨正高商量。
李中易的剑出偏锋,杨正高一时没有摸着头脑,结果,就楞在了当场。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杨正高迟疑着,没敢接李中易亲口下的令。
李中易暗暗冷笑不已。想给老子挖坑,你们都还嫩得狠咧!
不夸张的说,李中易可是正儿八经的司局级领导干部,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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