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咱们暂时无法在幽蓟地区久留,与其将各种物品留下来资敌,不如索性都抄个一干二净,连人口带牲畜,外加金银细软,一股脑的都带回平卢去。”李延清其实是没话找话说,纯粹的凑趣儿。
试问,军法司主持的吃大户行动,哪一次不是挖地三尺,敲骨吸髓呢?
李中易哈哈一笑,李守忠真是个妙人儿,这小子平日里除了办理公务之外,从来不和任何人私下里有交往。
哪怕是河池一起从军的老战友,其婚丧嫁娶,李守忠也一概不予理会。
据李中易所知道的情况,就算是在军法司内,除了几个一直追随的心腹之外,李守忠从未营私结党,搞出一手遮天的把戏。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情商如此高,又如此忠诚的李守忠,李中易怎么舍得让他将来没个好下场呢?
大军行进了大约三个时辰,李延清拿着一份插着鸡毛的信函,跑来见李中易。
李中易拆信一看,不由马上笑了,他摸着下巴说:“守忠啊,咱们的露布报捷,还没到开封呢,已经有朝廷重臣主动向咱们靠拢了。”
李延清虽然没看过信函,可是,根据左子光定期通过军法司的通信渠道,向军中发来机密信件的频率,他大致可以猜到,必是喜讯连连!
“爷,您曾经教导过大家,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都到了这个节骨上了,还,没人看得懂时局,那也活该被天下大势所抛弃。”
李延清的一席话,惹得李中易轻笑连连,心下大慰:一番苦心没有白费工夫呐!
这么些年来,李中易一直采取军政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培养方针,讲武堂实际上应该称为:军政学堂。
“守忠啊,你还是太老实了,这些世世代代作官的家族,肚子里的花花肠子,绕得你晕头转向。”李中易微微翘起嘴角,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就说这位大理司卿吧,他虽然向我靠拢了,可是,他的嫡亲兄长却是范相公的心腹之一。”
“爷,这不是两面下注,两面得便宜么?”李延清恍然大悟,愤愤不平的发泄他的不满情绪。
李中易摆了摆手,淡淡的说:“举凡传承超过三世以上的大家族,大多都会作出此等政治安排,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守忠啊,我以前讲过隋末的门阀们,两面下注的故事,你还记得吧?”李中易笑眯眯的望着李延清,信口考较他一番。
李延清凝神想了一阵子,忽然嗓音低沉的说:“您说过,一拨门阀子弟跟着杨广去征辽东的高句丽,一拨人起兵追随杨玄感和李密。”
“守忠,你听好了,门阀世家们都必须牢牢的看好喽,不能稍有懈怠。”李中易面色沉凝的叮嘱李延清,“治乱循环的根苗,就在于世家门阀的势大难制,还有权贵们的贪念无法抑制!”
李延清的心头猛的一凛,主上他老人家还没得着江山,就已经惦记着要收拾门阀世家了,破家灭门,人头滚滚,完全可以预料。